山畏畏缩缩的摊开谕令细细的看,沉默了好久,才掐着指头问自己身后的男人:“天玑先生,您说爵爷此举是否大有深意?”
天玑如今是红达山跟前的得意人,出于拍马屁考虑,红达山对侯府出身的天玑客气恭敬的不得了。加上天玑他少年老成,沉得住气行事也稳重,一早就知道兼州这块地方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于是也异常尽心的替红达山就兼州的发展筹谋划策,久而久之,红达山更加信任他,连衙门的公堂平日里也不去了,一心一意泡在花楼和赌坊里,什么事情都放心交给他去做。
这使得到如今,天玑几乎等同兼州县的隐形县令了,有时候发个话比红达山亲自说的还要好使。红达山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因此而产生危机感,天玑虽然心中鄙视他,但还是很合心意的。
天玑年纪虽小,却懂得能屈能伸,情势都已经这样有利了,他仍旧对红达山恭敬有加:“回大人,属下以为,爵爷不论有何深意,修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过爵爷他上任这许久,还是头一次有谕令牵涉到兼州,想必也不会全无考虑,他说不得是想要考量一下大人行事是否稳妥。大人最好还是小心对待。”
红达山更紧张了:“那我要怎么办?”
天玑道:“当然是不能被抓住错处。属下听闻郦州县令乌大人在谕令下达当天就准备好了近五成的黄沙,大人,您可不能落到他后头。”
红达山大怒:“乌梅这个狗东西。居然那么狡猾,闷不吭声的就想踩我上位啊!”
他说完这话,也不再多想,匆忙吩咐抓紧修路。为了保证工程质量和速度,他甚至将自己的小金库也打开来出了点血,务必要压过乌梅一头,做的尽善尽美。
天玑腹内偷笑。
另一边,郦州府内,从谕令下来那一刻开始,就灯火通明的没有停歇下来。
乌梅心跳的飞快,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口挤出来似的。郦州不同于别的临海县城占尽优势,这里是全赋春唯一一个不临海的郡县,整个县城由村落组成,世代就生活在闭塞的深山中。山道猛于虎,行路太艰难,每次就连他要去郡城,也必须要比其他县城的官员们提前启程六七天。因为路不通而造成的苦日子,这里的百姓们世世代代都在感受着,他们已经穷怕了!
郦州山多树多,则盛产蔬果,鲜果因为山路难行只能烂在泥里,百姓们每一年都期望果子能带来些许的补贴,可是这种情况一直到如今也没有能够解决。
而现在……要修路了!
要修路了!!!!
他犹记得谕令下达的当天,谕官昂首站立于郦州县的城墙之上高声通报完来自郡城的消息时,满城百姓偷偷抹着眼泪跪地谢恩的模样。这是发自内心的!路修好了,世代才有希望!
堆满城外的黄沙除了部分是衙门花钱买的,其他多数都是百姓们自发用担子去挑来的。就连女人们,在忙完了一天的家务空闲下来时,也要挑着扁担去山脚拿锄头去挖些泥巴碎石送到这儿来。郦州本是不靠海的山村,却因为这样,成了头一个将黄沙准备完毕的县城!
他尚且不知道于他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红达山正卯足了劲儿要比下他呢!
……
别的事情尚且不急,现如今开铺子的事情不能不提上日程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道赋春与其他州郡的不同之处。
大厉朝除了帝王的嫡亲,额外得以分封爵位还拥有封地的人,全国扒拉下来也就只有温乐他一个。虽说皇帝之前这样做是不安好心的,但这个命令到后来就间接令温乐做事情理直气壮了许多。封地的诸侯拥有对自己治下的一切统治权,这也代表了原本其他太守历任办公的衙门如今等于形同虚设。
这样的好处就是政权集中,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号令行事,也间接的将他的地位在人们心中拔高。坏处就是赋春内一切要用到钱的东西,都等于在挖他的私产了。
现在虽然免了赋税,但那千把两银子看上去数额很大,但投在城建里就跟玩儿似的,压根儿听不到响声。就好比他要修路,单单一个县城通向赋春郡城的黄沙就不下千两银,用来加固路面的胶粉看似方便,价格却也是高的离谱,五万商城币买到的部分至多就能修建半条山道。如今蚕房虽然办了起来,但毕竟产业还比较新兴,推动到千家万户的目标暂时没有实现,所有的丝绸出场都需要依靠织坊内出产。织坊内每月只能出几十匹布,他不能全部扣下吧?于是还有一部分要用来做民间贩售,种种困难终究是没办法避免。
好在粮食的丰收使得郡城内的酒水价格降低了不少,酒坊产量一高,价格就低,卖到商城也就划算了。为了修路,温乐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的在找东西卖。
但如今的赋春毕竟才开始发展,这些东西都要靠自给自足,一时之间肯定没办法那么快做到。对外通商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必不可少。
赋春这地方,最吓人的就是瘴气,来这儿的人除了温乐这一行外,几乎全无幸免都因此而死。这也间接说明,赋春通往外界的路途还是没那么困难的。当初他们到赋春时,就是从大都转汴州再走水路过的临安,到了临安后,便有水路和旱路两个选择。水路走的更快,但那时的温乐需要时间来调理队伍中诸人的体质,自然没有因为赶时间而选择不舒适的水路。
但到了办公的时候,绝对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