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继续把书。
许久我站在那里动都动不了。我听见自己说:
“奕啸,你不再信任我了吗?”
奕啸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我以为我会看见他眼中嘲笑的神情――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嘲笑,没有讽刺。他看着我,就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然后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他眼中根本没有我。
他眼中没有任何人。
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奕啸仿佛是一樽美丽的雕像,除了多口气在,他和无机质的物体没有了任何的差别。
剩下的我,被难言的感觉包围着,不仅仅是悲伤,更多的是恐惧。我知道我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他,毫无回天之力。
系主任的电话很快就打到我的手机上。
“陈墨云,你们班的冉奕啸同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教生物的李老师反应他的神情很奇怪,明明发烧了,但仍坚持上课,老师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走。”
我心里一酸。强忍着感觉说:“李主任,您也知道奕啸那孩子很好强又很努力的,他怕落下嘛,没事的。”
“他要真的发烧了,你没事带他去看看吧。小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的不容易,你当班主任的要多操点心。”
“奕啸他……最近精神还好吧,生活学习都没问题吧?”
“嗯……”
“好好鼓励他一下吧,挺不容易的。元旦的时候有空带他到我家来玩,我给他包饺子吃。”
“……”
“谢谢主任。”
好想,让奕啸来听这个电话,怎样的他,都是有人关心的。
只是,现在的他,连我都不再信任了。又有谁的温情脉脉,能够打开他的心扉?
没事,我就坐在值班室里等奕啸下课。他推门进来看见我,微微的一凝视,然后就是背对背的各不相干。
我也不说话,把打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奕啸走过来,一声不吭的坐下吃。吃完就去洗碗,整整齐齐的放好,然后躺在床上看书。
我也抓了一本书看,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一抬头,看见奕啸已经向里合衣睡了。我放下书,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在回转身看着他发呆。
我知道他是在逃避我。因为他睡觉的时候连义肢都没有取。
很刺痛的感觉,整整延续了一个中午。
下午我有课,4点半是去实验室做我的药物试验。干完活的时候已经快8点了,同组的黄老师说要请我吃饭,我说晚上要写报告,一番推辞之后我火速赶到食堂吃了几口面条,其实也吃不下什么。看看表已经快8点半了,我又匆匆忙忙的赶回系楼。还好,奕啸安静的在学英语,我默默的放下手提包,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写我的报告。
我工作的时候非常的认真,几乎是全神贯注,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当我写完一部分的时候一看表都11点了。奕啸趴在桌子上,大概是睡着了。很久他都没有动。
我从架子上取下羽绒服,披在他的身上。大概是被我的触碰惊扰了,他突然惊跳起来直直的看着我,好一会儿他眼中的杀意和恐惧才消失了,然后他又恢复到死水一片,他把羽绒服重新挂好,开始洗漱。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床铺好了。他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等我示意后就钻上床,然后看着我。我明白后走了开去,他在我的身后脱衣服,取假肢,我听见假肢碰到床沿上,“乓”的一声。
等身后悉索的声音结束了,我关了大灯,点开台灯,继续在灯下写我的报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奕啸冷冰冰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到底还要磨蹭到多久?”
我回头看他。他坐在床上,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打扰到你了?好吧。我明天再写。”我回转身收拾了包。然后定时间,擦洗。
奕啸一直默默的看着我,很久后他又说:“你什么意思?你睡觉的地方在三楼。”
“这里不是还有张空床吗?我在这里睡就好了。”我开始脱衣服。
“你觉得很好玩吗?”奕啸漠然的看着我,线条优美的唇里翻出刀子来扎我的心,“你以为你做这一切我会觉得好会觉得安慰会觉得感动吗?不。我觉得恶心,你在努力的扮演一个好人,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对我来说你只有一个存在的意义,你在努力的提醒我不可忘记的过去,让我时时刻刻的感受自己的身体有多卑劣。这样你的目的是不是就达到了?”
心好痛,痛到没有呼吸。
我歪歪头,假装认真的想了想:“你这样认为吗?呵呵,那真的不好意思了。但我们每个人只能按照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去做。我想我现在做的是对了,如果给你带来困扰,我只能很抱歉。”
奕啸一扬眉,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陪着你,保证在我的视线里,你不会受伤害。”
“你本身就是一个伤害的存在你知不知道?”奕啸的脸有些发青,我的话很明显触动了什么,使他的抵触情绪更加的明显了。
“我知道啊。但是,留在这里我感觉自己还能在塑料膜里穿个孔呼吸,如果我走了,连呼吸的孔都会没有了。”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破坏我唯一的理性……”奕啸喃喃的说着,他下了床,就那么扶着家具一蹦一跳的走到门前。打开门让冷空气进来。“走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