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写什么?”
凌君则将笔搁到笔枕上,吹了吹自己写的字,看差不多干了,就拿起来冲沈放抖了抖。
——百忍成金。
“……”沈放不知道他写这四个字是不是另有深意,不过就算有他也只当看不懂了,“写得挺好。”
凌君则将字放下,朝沈放伸出一只手:“合同拿来。”
沈放马上递上合同。
凌君则坐下,打开右边抽屉,从里面取出公章等物,当着沈放的面就把合同处理好再将其中一份还给了他。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看了眼时间,凌君则从椅背上取下外套,也不管沈放,径自向门口走去。
沈放快步跟上:“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私房菜馆,不如去那边吃吧?”
“嗯。”对方没有异议,与他一同出了片玉社。
私房菜馆有点偏僻,要穿过大半个繁华的市区,两人出来的时候又差不多到了下班高峰,因此路上有点堵。
车里没人说话,实在安静地有些让人坐立不安,沈放就打开了收音机。
女dj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嗓音柔美煽情:“我们每个人都有青春年少的时候。无论是小时候吃过的盐水棒冰,打过的弹珠,还是暗恋过的那个同桌的人,现在想来会心一笑,都将成为往后岁月中不时与后辈说起的美好回忆。青春是疯狂,青春是肆意,青春是甜蜜,青春是苦涩,让我们来领略一下青春的魅力……”声音渐隐,音乐声响起,缥缈灵动的女声唱起陌生的歌谣。
沈放本来因为堵车和车厢里的寂静而略显窒闷的心情也随着响起的歌声稍稍缓和了点,听着听着觉得这歌挺好听的,就想认真听听歌词回去搜歌名。
忽然坐在旁边一直看窗外的凌君则转过头看了眼收音机,伸出手一下掐断了女歌手未完的演唱。
车厢重归寂静。
沈放忍了忍,没忍住:“怎么按掉了,你嫌吵吗?”
凌君则重新将视线调到窗外,轻轻“嗯”了声。
沈放没法,只能不再作声,一路维持死一般的静默直到到达那家有名的私房菜馆。
馆子因为地处偏僻,消费较高,因此人不是很多。服务员问了人数后将他们引到了二楼,那里被拦成了一间间私密的小隔间,路口垂着美观的珠帘,整个环境相当的静谧。
点完菜后,服务员问:“两位要喝点什么?”
不等凌君则说,沈放就抢答道:“茶,红茶!”
凌君则看了他一眼,转而对服务员道:“给这位先生上一壶金骏眉,我要一罐百威。谢谢。”
沈放简直目瞪口呆:“你喝酒?”
凌君则:“我不开车。”
沈放揣测了一下,对方意思大概是:既然不开车,为什么不能喝酒?
道理他都懂,但是凌君则喝酒?
“以前你都是烟酒不沾的。”
凌君则哂笑一声:“你也说是以前了。”
沈放一噎,觉得自己又作死了。
上菜速度很快,沈放点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多以蒸煮为主,他自己是不忌口的,但还是要顾忌下凌君则。
“今天我哥还提起你了,说什么时候我们四个聚聚。
“你不知道吧,钟憶已经结婚了,儿子都四岁了,胖得不得了。
“我哥现在是摄影师,小有名气,开了个工作室,改天我让他给你们曲社拍组照片,做个宣传……”
整顿饭都是沈放一个人在说,为了避免冷场,他只好不停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可能是快词穷了,再也找不到谈资,沈放短路的小脑一阵发力,问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问题。
“你结婚了吗?”
操,要完!问出来他就后悔了。
沈放见凌君则筷子一顿,开始有些慌了。
还好对方没发飙,只是抬起头看他,凤目微眯着反问:“你觉得呢?”
“应该没、没吧。”沈放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而且只对着特定对象犯。
凌君则只要了一罐啤酒,倒在杯子里慢慢地喝着。他不太像是爱喝酒或者享受酒精乐趣的人,因为每喝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他都要片刻之后才咽下,并且还会浅浅地蹙一下眉。
他将最后一口杯中酒喝完,才缓缓道:“没有。”
“我也没!”沈放就刚才那几分钟出了一身细汗,这会儿放松下来都觉得热了,“不过我妈一直在催我,说什么男人到了三十就该成家立业了,都快被她烦死了。其实不结婚也挺好,自在啊,你说是吧?”
凌君则沉默地看着他。
“……”沈放,“吃菜,吃菜!”
我`操我在干嘛?
沈放都要给自己跪下了,怎么绕都绕到枪口上,还能不能行了!
一顿饭吃得有惊有险,沈放身心疲惫,买完单就说要送凌君则回片玉社,但对方却另说了个地址,让沈放将他送去那儿。
沈放一开始觉得这条路有点耳熟,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为什么耳熟。
那竟然就是十几年前苋菓宅所在的那条街区!
“靠路边停下吧,我到了。”凌君则让沈放在一个商品小区大门口停下。
沈放木愣愣地靠边停了,等听到开门的声音,忙不迭追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如胡嘉乐所说,这片变化很大,但仔细看的话沈放还是能看到一些熟悉的景物的。
他心情复杂万分:“凌君则……”
“和你无关。”凌君则半开着门,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