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方带走了,赌场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停了好几日。丁冉和刀刀一边忙着请律师,找线索,一边还要疏通关系,搜罗人证物证,总算判了个自卫杀人,当庭释放。
只要是属于雷霆的,就一定要帮他守住,这是支撑着丁冉的强大信念。
有时刀刀会跑来劝慰开解他几句,丁冉只说“没事”。对爸爸和姐姐,他也是这句话。
只有单独面对样样的时候,他会很小声也很小心地问:“样样,狗狗叔叔一定还活着的,对吧?”
样样裂开只有几颗牙齿的嘴巴,咯咯咯地笑。
丁冉就默默将脸贴在小婴儿弹性十足又软又糯的皮肤上,耳语般说道:“样样,我好想狗狗叔叔啊!”
小家伙被毛发蹭到,鼻子发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等到雷霆失踪满两个月的时候,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
丁爷带着权叔,来到四方道小白楼,与刀刀、阿坚一道商讨处置事宜。大马小马也被招了过来。雷霆尚且年轻,没有子嗣,两匹马驹对于他来说,也算半个儿子了。
众人商量着,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正式操办一场,来个了结吧。
丁冉从外面做事回来,一进会议室,发现这些面孔统统都在,当时就明白了过来。他冷冷地挨个扫视众人,丁爷不住叹气,阿坚头颈低垂,刀刀想说什么,只刚唤出声“丁丁”,就被他的目光逼得住了口。
最后望向大马小马,丁冉声音涩重:“你们也认定他死了?”
大马抬头怯怯看了眼,不敢做声,小马动了动嘴巴,勉强吐出两个字:“冉哥……”
话没说完,一记结实而响亮的耳光便招呼在他脸上,粉红色的五指印清晰可见,瞬间肿起。反手又是一记耳光,将大马抽出一个趔趄。
两匹马挨了打,不敢反驳,心里却也委屈得要命。大马紧咬嘴唇,小马眼泛泪光。刀刀赶紧上前劝阻:“丁,这是干什么,何必拿孩子出气……”
丁爷也面色沉郁:“阿冉,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吧,雷霆是我派出去的,你若是有什么火气,就冲着爸爸撒吧!”
丁冉轻轻后撤了两步,然后转身安静地退出了房间。从半圆形旋转楼梯上拾级而下,步出大门,沿着人迹稀少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路走到了当年的后巷。
“瘦皮猴,来玩儿啊!瘦皮猴,来玩儿啊!瘦皮猴……”是谁的呼喊,稚嫩清亮,遥遥传来。
多少年过去了,夕阳依旧是斜斜的,将影子拉扯得又细又长,石墙地缝之间,依旧爬满了细细密密的青苔。栏杆早已老旧,锈迹斑驳。在当年的栏杆上,他的卷毛狗高高骑坐着,晃荡着双腿,吹着欢快的口哨。卷曲的黑发在风中神气活现,上下翻飞。
“瘦皮猴,你看那边,蚂蚁搬家了,你不知道吧,蚂蚁搬家是要下雨了……”
“瘦皮猴,昨晚看动画片了吗?幻影超人打败了深海大魔王,不过他的能量用完了,也沉入了海底……”
“瘦皮猴,听说那边那个路口,住着个没头的恶鬼,一到下雨天,就跑出来拦车子,说呜呜,我要回家……”。
丁冉趴在栏杆上,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之中,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努力不使自己哭出声音……
72、疯狗归来 ...
黑暗中,闭着眼睛,默默等待时间分秒流逝。
许多个晚上,丁冉都是这样度过的。即便丝毫没有睡意,也依旧安静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保重。既然要做雷霆的爱人,就要当得起这个身份,不能怯弱,不能无助,更不能有什么黯然神伤。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坚定地守护住雷霆的一切。
可是,大脑不会撒谎,它没办法遵照意志,摒弃那些繁杂而焦虑的念头。整夜整夜,半梦半醒之间,那个顶着一头卷毛傻笑着的帅气脸孔,总会时不时跳出来晃动两下,冲击着绷紧的神经,刺得心脏生疼。
有些事情,该发生便会发生,不去想它,也会。
早上六点,不需要闹铃和任何时间提示,丁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起身,浑浑噩噩飘进卫生间刷牙洗漱,再抓起一条散发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毛巾搭在肩头,准备出去跑步。
可是这天家里却有些反常。平时要跑步回来在饭桌上才能碰见的丁爷,此刻穿戴整齐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与什么人通电话,严肃之中,竟也透着小小的轻松。见丁冉出现,三两句匆匆挂断电话,脸上绽出了愉悦的笑容:“阿冉……”
丁冉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平淡表情,礼貌道了声:“干爸早。”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匀速向门口走去。
“嗯……”丁爷微微提高音量轻咳了一声,吸引儿子的注意。等丁冉转身面无表情地探询过来,才换上略显别扭的神秘腔调,缓缓说道,“有一个……好消息……”
丁冉木然听着,等着那所谓“好消息”的实质内容,却迟迟没等来下文。忽然,他一下醒悟,磕磕巴巴急切问道:“你是说……是说……你说的好消息是……”
丁爷逗小孩子一般,故弄玄虚地扁扁嘴,往沙发深处一靠,展开张报纸不理人了。
站了半天,丁冉的脸上先是如梦初醒,再是不敢置信,忽而又怒不可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雷霆!”拔腿就往外跑。
“嘿嘿嘿!”丁爷在后头叫住他,“傻小子,起码要换件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