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朝霞的天空。太阳从山边的角落里徐徐升起,洒下淡淡金光,晨雾氤氲,四野迷蒙,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幻影,虚无缥缈。
雷霆,这是你离开的第三十六天。此刻,你身在何处,面对何人,心有何念?是否也与我一样,在望着同一片天空?
安德拉的战事越来越胶着。北约各国相继介入了战争。政府与反对派的飞机每日来往频繁,连番轰炸,双方的敢死队员不断制造出自杀式的袭击。大量难民向邻国涌去,一边饱受饥饿和传染病的摧残,一边躲避着流弹与地雷的侵害。
新闻所报道出的安国画面,城市变作了一片片废墟,随处可见军人和平民的尸体。局势一度失控,连使馆区和国际红十字会所处的中立区都被战机投掷的炸弹波及了。
雷霆他们处理好最后一笔交易,从加拉的战火中逃出来时,曾经与里岛进行过一次联络。因为当地交通已彻底瘫痪,家里派阿坚带人飞去邻国进行接应。阿坚在约定好的碰头地点等了三天,没有等到雷霆的踪影。之后那里也受到了战争的威胁,无奈之下只好返航。
又几天之后,陆续得到消息,从加拉通往接应地的那条必经之路,被反抗军炸毁了。连同周围的所有村庄,一道夷为平地,根本没有人可能生还。
对于这个无法证实、却真实性很高的信息,大到同生会,小到义字堂口,一时间除了丁冉,人尽皆知了。
作为雷霆的师爷,丁冉的朋友,刀少谦觉得在这样的时候只有他最适合对丁冉道出实情。一番引导铺垫之后,刀刀再三嘱咐丁冉要平和要冷静要淡定,这才将消息一五一十对其讲明。
出乎他意料的是,丁冉没有情绪失控,悲痛欲绝,也没有昏厥晕倒要死要活,他只是垂下眼睛,盯着脚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刀刀几乎要以为他变成石人了,才清清淡淡地摇头说道:“不可能。”
刀师爷虽然能言善辩,却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家伙。想说几句好听的,脱口而出只是:“面对现实吧丁丁,做人不能一味逃避。”
丁冉平静而笃定:“雷霆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掉。我知道,也感觉得到,我相信他!”
有关于雷霆的生死,外间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表示出了惋惜,说雷堂主太亏了,为社团建立如此大的功劳,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这么走了。也有人幸灾乐祸,说什么叫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后巷疯狗,本就低贱,正是有命做、没命享。
堂口里开始人心惶惶,不少小弟私下寻找着退路,准备投奔别的山头。而雷霆曾经的那些对头们,也变得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起来。丁冉更加忙碌了,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有时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去四方道坐镇帮忙,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账目要盯紧,不能出一点差错。赌船生意正是低潮期,客源跟不上。每晚船只出海的成本大概要三十到四十万,船上餐饮住宿全部是免费的,所有的收入来源,都维系在赌场这一块。为了尽早打出名头,哪怕只有几个客人,只要够分量,丁冉也会为了他们单独出航。一趟下来,加上维修保养等林林总总的开销,有时候不但没有盈余,还会有小小的亏损。丁冉自己名下能拿出来的钱全部投入了账面,又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敲诈欺骗,从其他堂口和爷叔处搜罗来一些资金,勉强可以维持运营。
七爷没少帮忙,却无法事事顾全。九爷也在笑珍的威逼利诱下,提供了许多便利。甚至还撇下老脸放低身段,在他那些生意伙伴面前,为赌船拉了几次客。丁爷一直冷静旁观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纹丝不动。
又半个月过去了,雷霆依旧杳无音信。
罗家和崔家具是一副表面关切,暗地看笑话的心态。纷纷等待着义字堂口自行瓦解,他们好不费吹灰之力地瓜分殆尽。
枪械加工厂那边不太平,三天两头出状况。刺猬带人严密看守着,直到丁冉一怒之下打断了某个酗酒闹事家伙的手脚,才稍稍安定下来。
罗啸声见风头已过,在西区的地下砖厂又陆续开了张。因为和詹士汤有交易,丁冉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暗地协助阿仁死死咬住那些罗家的马仔,以求将毒品小作坊各个击破。
曾经被夺取了天王里周边几条街的小和兴瘸子莫,也坐不住了。带着一帮兄弟,杀到久未光顾的老字号顺记,吆五喝六耍起了威风,意在向早已混乱不堪的义字堂口施加压力,好将失去的地盘重新收归旗下。
当丁冉赶到的时候,瘸子莫的小弟们已将顺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只是一个瘦弱的青年,带着零星几个跟班,纷纷起哄,故意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使人能勉强经过。丁冉低着头往里走,小弟们故意涌过来,叽叽喳喳地揶揄挖苦,挑衅般用身体挤蹭着,甚至有胆大的上手推搡。
小胡子胜中在前面奋力分开人群,丁冉艰难穿行而过,总算忍耐下来,坐到瘸子莫面前。他受不了密集人群带来的压力,手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掏出消毒水和纸巾擦拭衣服与手臂。
僵持许久,瘸子莫率先嘿嘿笑了起来:“这,这是唱,唱得哪一出?看来疯狗的堂口里真没人了,怎么会把你派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丁冉指指门口吵吵嚷嚷的小弟们,轻声说道:“瘸子哥,他们不知道我是谁,我想你不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