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妄言已经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将她手中握住的发丝牵了过来,轻柔地梳了起来,缓缓道:“放心,从小到大,他的发都是我梳的。”
婢子:“……”
看向墨铮的眼神不由添上了些许同情,魔尊居然有恋童癖,果然是个变态。
道妄言看了她一眼,正疑惑她怎么还不走,婢子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被看穿了心思,便像是受惊的兔子立刻蹦了起来僵硬地蹦了出去。
墨铮:“……你们魔道什么时候还收留了兔子精。”
道妄言瘫着一张脸,漠然道:“应该是你同情心泛滥的大师兄捡的吧。”
墨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道妄言慢悠悠地为他梳着头发,回想一下,他也挺久没这样干过,总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断开,还好当初没有轻易许下誓言,否则他就成了个被誓之人。
梳着梳着,一只手突然搭了上来,墨铮微微仰头,便看见了他的下巴,“以后我的头发都由你梳吧。”
道妄言笑了下,然后捞起他胸前的一缕头发,放至唇边轻轻吻了下,睫毛垂下的样子有种异样的虔诚。
然后弯下腰,从背后抱住墨铮,将头搁在他的肩窝,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道:“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可我已经白头了。”墨铮弯唇笑了下,捏着身前落下的一缕发对准镜子里的景象在道妄言的脸上刮了刮。
道妄言直接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那便齐眉到你头发黑了那一天。”
墨铮假作叹息:“那还真是看不到解脱的一天了。”
道妄言正要和他好好说道“解脱”二字的含义,门外的婢子提醒吉时快到了。
墨铮握着道妄言的手起了身,对视一笑,往外走了出去。
往正殿去的路不远,地面都铺上了层柔软的红色花瓣,迎亲的人看到他们还没到正殿附近一起走了出来,无奈地笑了笑,两路人马便凑合到了一起,这位魔尊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一路走过,他们看到了不少熟人,墨铮眼尖地望见大师兄身边还牵着一只挂着大红花的白羊。
一拜长辈,堂上的羽化仙君对他们点了点头,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而魔祖看到他们先是撇过了脸,然后别别扭扭地往墨铮手里塞了个物什:“我见凡间那些人成亲都要给媳妇包个东西,道君他是个穷酸鬼,也就只有我给你了。”
墨铮:“……”
二拜便是夫妻对拜,他们朝对方笑了下便从容地拜了下去,没什么害羞的情绪,毕竟他们现在也算的上是老夫老妻了。
而最后的仪式便是融合锁心铃,但这一步早八百年便成了,也就不了了之,最多让众人感叹一句魔尊还真是深诣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待得拜完了堂,殿内的人便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简直是群魔乱舞,互相灌酒,酒壮人胆,平日里摄于威视不敢上前的人也往前挤,就算墨铮再三推迟,也被灌了几杯。
在喝道第三杯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道妄言不见了。
他皱着眉一路问去,终于在三师兄大着舌头的指引下往南边的那座庭院走去,那是他们的新房。所以这是把他抛下,一个人跑了?
墨铮缓缓往前走着,然后在那座一枝桃花出墙来的院子停了下来,然后推开了那扇门,满院桃香迎面而来。
“惊喜吗?”
有人靠在亭中朝他问道。
“灵犀坞。”墨铮朝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番,面色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道妄言抛了壶酒给他,然后在他旁边的位置拍了拍,“来,坐,我们来喝交杯酒。”
墨铮顺势接过,对他这种将堂上的宾客晾着一旁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
他刚要喝酒,道妄言却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耳畔的发上拈起一瓣桃花,然后像个登徒子一般赞叹道:“景美人更美,真想一直看下去,只可惜……”
墨铮突地皱起了眉,冷声道:“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道妄言眨了眨眼,顺从道:“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来,先喝酒,最后交杯。”
他拎着那坛酒便往嘴里灌去,狂放之姿,一如既往。
墨铮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将这些日子道妄言的异常过了一遍,突地明白过来,猛地伸出手打落那坛酒。
道妄言只是望着他轻笑,“迟了。”
“毒?”墨铮闻着酒液的味道,终于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灭识,随着五感的失去,神识也会消失殆尽,然后我就死了。这是我之前用灵药酿酒不小心弄出来耳朵,不曾想第一次会用在我身上。”
道妄言娓娓说来,然后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塞在墨铮手里,墨铮没有接,匕首便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道妄言也不恼,只是叹道:“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成道啊,我看到你那天吐的血了。”
“如果你要死,你便应该躲远一点,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墨铮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里一瞬便失去所有情绪,深幽幽的看不见低。
道妄言却是笑了,“我本想着一个人死去,这样对你好,但刚半只脚做了古,我就舍不得了,好不容易才拿到你的心,如果在我死后就这么给了别人,那我该多亏啊,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啊,我等着你,让你亲眼看到我的死亡,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的确是永生永世都我无法忘怀。”
墨铮突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