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覃柒魂魄回到稻草人的一瞬,稻草人恢复了人貌。
她还来不及深思,也来不及感叹,一群人便推推搡搡的走了过来。好在厨房的一扇门被跑出去的人不小心带上,这些人没有看到她站在房内,覃柒忙隐身离去,顺手施了个法,将房中的一切归置妥当。
金老板要走进去,店小二神色紧张道,“老板,小心啊。”
金老板一脸的不以为然,直接走上前,冲进了房里。
金老板看着完好无损的厨房,侧目问道,“你们说的妖风在哪?”
一群仍旧心有余悸的下人从后面冒出头,待看清楚房内情形,不可置信的大睁着嘴巴,七嘴八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覃柒回到房中,边洗掉手上的面粉,边细细盘算。从她将魂魄喷出来的一瞬,到龙鳞发光将她吸引回去,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丝毫没有办法操控稻草人身上的龙鳞,也没有一丝法术。
这次的事情发生时,只有她无故消失,厨房里但凡有个人稍微有点智商,一定会想到她那时不见了。
覃柒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坐到方桌前,撑着下巴思索。她有些担心以后的生活,打喷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往后一定还会常常遇到,这次是运气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突然消失,倘若下次,再在人前打了喷嚏,也许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即便不是在人前,这半柱香的时间也实在是有些长,期间各种突发状况,也是她没有办法阻止的,她想隐瞒这件事便有些困难。
覃柒想去天宫找奇怪男子,问清楚事情真相,顺道求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可此程路途遥远,以她现在微薄的法力,即便路上没有遇到龙兵,来回也需将近十日。她不确定,这十日里,云初是否会离开,回来时,还能不能找到他。
月上枝头,风很冷。
云初站在一棵将死的树下,没有声音,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月光照在地面上,散在云初身上,斑斑驳驳。倘若不是他的胸腔有起伏,很容易让人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一尊雕像。
云初突然低下头,将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有两被拇指大小,上面刻着一个奇怪图案。这图案看起来像字,但云初不认识。他从出生起,这块石头就一直带着身上,他也不知道这块石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连接着他和过去的某些未知,他一直追寻的未知。
风渐浓,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走路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漂浮的鬼魅。但地上的倒影告诉旁人,他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武功高到无法估计的人。但武功那么高,轻功那么好的人,选择这种缓慢步行的前进方式,着实奇怪。也许对他来说,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多使用一分内力,都是浪费。
这个男子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头发开始发白,眼角的皱纹也在加深。但他仍旧很精神,身体也很硬朗,腰背比年轻人挺得还直。再仔细看他的五官,剑眉炬目,鼻挺唇薄,年轻时定是个俊朗少年。
男子全身黑色,在月光下发亮的沙漠里,显得十分醒目。
云初将黑色石头放回怀里,移目望向远方。男子站到云初身边,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远处一队人马还在缓缓行进,马队中高展的旗帜,还是那半只鹰。吱吱呀呀的噪杂声传来,划破夜晚的静寂。
连绵的沙漠,像汹涌的波涛,翻涌起伏,延伸到天边。缓缓移动的人马,全然不知远处那充满仇恨的,暴戾的,怨毒的目光。
云初在沉思,不知道是在追忆前半生,还是在考虑明日的朝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他记事起,脑海中似乎除了那个唯一的目标,很少考虑其它的问题。
男子道,“不要着急,要学会忍耐。”
男子声音低沉,但中气十足,字字都有着绝对的威严,像是一位刻板的严厉父亲,在训斥向往远方的少年。
云初没有言语,对他来说,忍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已经忍耐了二十年,多一天和少一天,多一个月和少一个月,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他的前半生,全是在忍耐中度过,已然习惯。
男子收回目光,盯着云初问,“尉离寻死了?”
云初点了点头。
男子道,“很好,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云初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眼睛看向男子,问,“杀他何用。”
葛寒秋作为斑翎教的教主,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尊崇有加,只有云初敢以这种质疑的语气同他说话,也只有云初的冒犯,他不会生气。也许他是真心把这个义子当成了亲生儿子,所以愿意忍受孩子对自己的任性和无礼。
斑翎教是江湖第一大魔教,也是所有名门正派的公敌,葛寒秋对这些名门正派的痛恨,是深入骨髓的。在他眼中,那些披着人皮喝着人血的名门,才是真正的魔。
葛寒秋道,“青铜门作为江湖之首,它唯一的继承人已死,所有的帮派必然倾数前来吊唁,尉迟炯也定会竭尽全力为爱子报仇,找出真凶。如此一来,青铜门定然大乱,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恐怕会争先恐会的推到青铜门,欲取而代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为这锅乱粥,再加一把火。”
云初只以沉默回应,葛寒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