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回吧,晚了你妈该挂心了。”
严警察那嘴是张乌鸦嘴,他才吐完,游宇明他妈就杀过来了。她衣乱发乱跑得一身汗,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兔崽子头歪:
“你个臭驴蛋!怎么不叫驴一脚踢死呢!你个没好死的货!老娘我喂大你还不如喂头猪——猪还知道长几胙膘来补补老娘油水!你呢?!你是看你妈活得太长,想早点送她上西天是不是?!啊?!”
兔崽子垂头耷脑地立着,任她撕、任她骂,大气不敢吭一个。
最后还是严警察出来打圆场,还拉了说得上话的过来劝,说这次的事儿是对方先动的手,又说孩子还小,不做实际处分。学校那边也来人说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次就先警告,不影响孩子升学。挨揍的那些么,父母来了一部分,见是自己孩子先动的手,十好几个人揍人家一个,人家没咋地,自己倒披红挂绿了,理亏么,也不好有什么动静。
事情就这样结了,不大不小一场虚惊。权当四月底的一条小插曲吧。
11 重赏之下
这事儿一过,四月也过了,农历五月即是公历六月,再有那么十来二十天的,游宇明也该中考了。
和游宇明那副散漫样儿比起来,严警察明显紧张,紧张还紧张不到门路上,净是瞎闹腾。他偷偷找了游宇明的班主任好几回,专为打听兔崽子有多大可能考上那带奖学金免费上的高中,人班主任叫他缠烦了,就说,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就怕他心思杂,上了考场胡思乱想,不能正常发挥。
得!毛病没医下去,心病倒上来了。严警察从早上寻摸到下午,终于牙一咬,决定——省他娘的半年烟钱做兔崽子的赏!
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主意打定,他就想晚上找游宇明说说。
到的时候游宇明正在弄夜饭。
白菜炒辣子;一刀切的猪肉斩成大块,搁沙煲里和土豆粉丝一锅炖。
香死了!
严警察忍不住伸出手去偷拈,被小兔崽子一掌拍掉,呲他:“去洗手!真是的,岁数倒有一大把,好习惯一条也无!”
严警察讪笑几声,爪子先收回来,趁兔崽子转身,迅速将一片白菜捞进嘴里,都不用嚼,咂吧几口,“唿嗵”一下就给吞了。他还得意地笑,刚笑了半拉耳朵就被狠狠揪住,兔崽子把嘴唇贴到他耳根上,一声狮吼:“去!洗!手!!”可怜的严警察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委委屈屈地去了。洗完回来,发现饭桌上摆了一大碗米饭,涎着脸溜过来:“给我的啊?”
“呸!谁说给你了?!我拿来喂蟑螂的!”
“嘿嘿!”严警察爪子一张,碗就上了手,饿死鬼似的扒,边扒还边哼哼。饿了么,吃相啥的那都是吃撑了的设的,通通不关他事。
“吃菜!”兔崽子挟了一块炖得烂烂的五花肉到他碗里,他扒得急,来不及说,光“呜噜”,等一口下去,腾出嘴来才说:
“我不好吃菜,你别挟给我!”
“切!大爷我就爱唱反调!你越不好吃我越叫你吃!”
兔崽子说完又挖了一大勺子肉、土豆和粉丝进他碗,严警察怪不好意思的,屁股挪出椅子,碗背到身后:“你再这样我不吃了!”
兔崽子攒起眉心,到伙房里端出只煲来:“看看!多少在这儿!你是想犯罪是啊?!”
“怎么……怎么都上升到犯罪了……”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你不吃就是浪费,浪费就是犯罪!”
“……”
严警察安稳了,屁股重新粘回椅子面上,吃得大汗淋漓。终于菜足饭饱,他挺着肚子到小院里散步消食,散到花盆那儿,突然就想起他那蜗牛来,他饶有兴味地蹲下去,上下左右地找,找了半天没找着,脑子里一闪念——糟!给兔崽子踩了?!嗓门不知不觉高起来,嚷开了:“哎!我那蜗牛呢?!”
兔崽子从伙房探出颗脑袋,说:“蜗牛啊,叫我放生了。”
“真的?别是被你小子玩死了吧?!”
“我说放生了就是放生了,不信我明天领你到臭水沟边的草地上看看!”
“咳!不用了。”
严警察心安了些,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赶忙朝伙房喊话:
“哎!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
“那个……咱定个约咋样?”
“啥约?”
“就是……如果你能考上我跟你说的那所高中,想要啥就开口,我给。”
“真的?!”
“真的。”
“到时候你可别说话不算啊!”
“算的算的。”
老子都决定省半年烟钱在那儿预备着了,哪能不算!
严警察心里嘀咕。
俩人就这样院里院外地各自打着小算盘。
一个美来一个愁。
美的是游宇明,他那些歪得说不出口的盘算可是有机会见着天日了!
愁的是严警察,他得捡半年的烟屁股剥半年的烟锅巴,还没那么多可捡的!
他们盘算他们的,日子可不会因为有了人的盘算而静止不动,它一挪就挪掉了好几天。这几天天天都能看见游宇明去上晚自习,晚自习散了回家点起台灯接着学。
嘿嘿,看见没,这就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严警察心里那个美啊——基本和萝卜一个色儿!
“勇夫”勇过这半个月,上考场去了。去的时候严警察一定要送,跟上刑场似的,老有种“风萧萧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