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就会死,做好准备吧。”
亚伯闭上眼,掩盖了复杂的神情。他不害怕死亡,他害怕自由军的失败,害怕更加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明的未来。
他低下头,如祈祷一般默念他们的信条:不自由,毋宁死。
黎清转身离去之前,看了亚伯最后一眼,他的目光分明在说:就算你们死去,后人也无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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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黎清来到正在抢救皇后的那家医院。电梯门一开,他就迎面撞上了几个医生,用手推着一张病床,上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有机纤维布,点点红色晕开期间,像雪地上开出的梅花。几缕柔顺的棕色发丝从布料下伸出,无力地垂在床沿。
皇后已经死去了。
他转头,看见克里斯抱着他的女儿从另一头走过来,步伐匆匆,眼底满是压抑的、燃烧着的愤怒,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小小的凯瑟琳趴在他怀里,遗传自母亲的清澈的绿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
出乎意料地,克里斯的脸上没有悲伤。
他走到病床跟前,几个医生都低着头,停了下来。他伸出右手,正要掀开厚重的布料,手腕却被黎清牢牢地抓住了。
“艾萨克,你什么意思?”克里斯暴躁地瞪了黎清一眼,使劲抽手却挣不开。
黎清叹了口气,指了指凯瑟琳公主,她正因父亲语气中透出的怒火感到害怕。“小孩子就算再小,也会有记忆的,你是想给她留下心理y-in影还是怎样?”
克里斯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他直接把凯瑟琳递给了黎清,后者与一众医生走到房间外回避,不愿打扰帝国的统治者见他的妻子最后一面。
房间门关上了,黎清怀里的凯瑟琳突然大哭起来,他站在走廊上,突然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爬过脊背。
克里斯出来的时候,他用余光看到房间一角,艾达几乎半裸地躺在冰冷的白色床单上,未处理干净的伤口和手术机器人在身体上扎出的微创伤密密麻麻布满了雪白的肌肤,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他竟然没给自己的妻子再次盖上白布。
凯瑟琳哭得更厉害了。
“给我。”
黎清依言将凯瑟琳递回给她的父亲,但小女孩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似乎克里斯身上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他真的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吗?黎清感到疑惑,他当初把艾达的照片给克里斯的时候,他眼中深深的爱意不似作假——为什么现在是这样?
当然,这摊子事儿与他无关,他只要离开帝国这滩浑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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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的梦境再次重现了。克里斯愤怒的后果是召集了一众贵族官员,在皇宫正殿的大厅内,也就是上次登基大典的地方,为亚伯亲自处刑。
这是皇宫正殿举行的仪式中,唯一允许媒体转播的一次,记者带着各种摄像机器人,把正殿的外围圈了个水泄不通。克里斯此举,是为了震慑亚伯背后那个未知的组织,以及在暗处活动的每一个反叛集团,自然,用刑也选择了最有视觉震撼力的一种。
阿比盖尔·蓝也在场,她就站在离黎清只有十米远的地方,黎清注意到她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克里斯一项一项地宣读罪名,阿比盖尔的拳头也握得越来越紧。最后,克里斯一声令下,面前的地板向两边滑开,露出一个一米五见方的缺口,通往黑漆漆的地下。
阿比盖尔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色的囚笼升了上来,里面关着哥。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伤痕。他无处可逃,只能坐在那个狭小的笼子里,不屈的眼神投向皇帝。
她想哭,想和哥哥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结束这场噩梦,但她也无处可逃。束缚亚伯的是囚笼,而束缚阿比盖尔的,是责任。
黎清转头看着克里斯,他笑得很残忍,眼里盛满了杀戮的愉悦。
要来了。他想。
“dm1742。”克里斯命令道。显然,这是一个启动某个设施的一次性代码。
梦中那两根平行的柱子出现了。亚伯也开始大叫。不同于梦中的是,黎清这一次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你害怕了,克里斯托弗一世。你将成为温德沙帝国的末代皇帝,你与你腐朽的王朝将会一起走向灭亡!”
帝国的末代皇帝会是克里斯还是凯瑟琳,黎清尚不清楚,不过他能确定的是,这个政权真正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是历史的车轮,谁也无法阻挡。
好一个j-i,ng彩的预言。
克里斯皱起眉头,利剑一般的目光直刺向将死的囚犯。亚伯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瞪回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致命的切割丝线快到他的身边,他大叫道:
“give h!!!”
两根柱子穿过了他的身体,克里斯停了那个装置走到笼子旁边,用权杖轻点它的边缘。微弱的力打破了这个整体的平衡,被切成一片一片的笼子和人体一同散开来,铺在地板上,红的血液、粉的肌r_ou_、白的脑浆、黄的脂肪,看上去滑腻腻的一片,惨不忍睹。
黎清觉得自己快吐了。
阿比盖尔的指甲陷进了r_ou_里。她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着。还好周围人被惊吓后也是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显得很奇怪。
克里斯转向那些记者和摄像机器人们,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帝国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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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残忍的仪式结束后,黎清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