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会这样……”沈清汜的声音低低的,被淹没在天火坠落的轰鸣之中,“但是,我说不出会替你们活下去这种话。”
“轰——!”一个巨大的火球狠狠砸在法阵之上,原本还算稳固的法阵瞬间动摇,强大的热浪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与此同时,沈清汜听到了柳莺时的惨叫。
沈清汜循着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终于找到了柳莺时的身影,她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鲜血沾染上她银色的发丝,在滚滚热浪之中,整个人显得破碎而了无生气。
“柳……莺时……”沈清汜他艰难地爬到柳莺时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探向她的脉门,终于感受到一点微弱的脉搏。
“……柳莺时!”法阵再也挡不住天火由内而外灼烧,沈清汜强忍着喉咙的剧痛,低声唤道,柳莺时像是听到了,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住沈清汜的手,然而,她的脉搏渐弱……柳莺时再没有醒来。熊熊火海之中,沈清汜感到自己正在被绝望渐渐吞没,他觉得有些窒息,紧紧握住柳莺时的手,将它抱在胸前,想要带给它一些温度,却是徒劳无功,终于,沈清汜的手中只余下一片冰凉。
☆、苏醒
“混账……”沈清汜低声骂道,声音却在哽咽,“你这么做的后果,怎么可以就这样全部丢给我一个人承担……这太难了……”他想恨,但是更多的,却是从心底里涌出的悲哀,这么多生魂,最终只换得这样一个结果,这样根本不值得。
“别哭。”一只大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清汜,抬起头来。”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遇到浮木,这个声音将沈清汜从几乎没顶的情绪中解救出来,他缓缓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人竟是沈明端。
“哥……”沈嘉平从沈明端身后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好久不见。”
沈清汜对此只是合目低头,然后,他听沈明端吩咐道:“这里情况太不稳定,嘉平,你带着清汜先离开,其他人留下,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幸存者。”
沈嘉平应了一声,便要来扶沈清汜,不料一直沉默不言的沈清汜却在这时开口了:“带上柳莺时……的尸体……”
沈嘉平动作轻柔地将他扶了起来,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放心。”
之后,沈清汜便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房间里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人,于是,沈清汜扶着墙,缓缓向外走去,待绕过一个回廊,他突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
一个男人问道:“师叔,不是都说少主回来了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人?”
另一个稍年长些的声音答道:“是啊,就是受伤很重,一直没能醒过来。”
“医门那些成天研习治疗法术的师叔师伯们也束手无策么?这得是多严重的伤啊!对了,您可知道他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那个师叔答道:“天火焚身的伤之前闻所未闻,哪里是可以轻易治愈的?救人时我也在场,当时的申首山到处都是大火,清汜抱着那个姑娘坐在一个摇摇欲坠的法阵里,啧啧……可怜呐!老头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还从没见他那么哭过!他当时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自从回到首阳宫,就一直没醒过。”
“原来是这样啊,”男人像是舒了口气,“先前我见你们回来时还带了一副棺木,还以为……”
“那是那位姑娘的棺木,少主昏睡前特意吩咐的。”
“……”沈清汜摇摇头,不想再听下去,不料一扭头,却看见沈嘉平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时间,两人都只是沉默。
“哥?”沈嘉平试探地问道。
“走吧,去九天池。”沈清汜低声道,“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在那里自行养伤沉睡,除非首阳宫遇上什么危机,否则不要将我唤醒。”
“可是你才刚回来……”
“我意已决。”沈清汜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沈嘉平的双眼,“嘉平,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尽一切可能,保住柳莺时的尸身。”
“……”这次沈嘉平并没有马上答应,他微微皱起眉,问道:“哥,我一直想问,那位柳姑娘……同你是什么关系?”
“她么……”沈清汜虚弱地笑笑,“她给了我一条命。”
……
“我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现在还很虚弱,一个人进去时要当心。”九天禁地之外,沈嘉平停下脚步。
沈清汜回过头来,不待他开口,沈嘉平便已经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是从来不看的。依照规定,除了洛氏族人之外,九天禁地只有掌门人和祭祀人可以自由出入,因此,在我接掌首阳宫之前,是不能踏入这里半步的。”说罢,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奇怪,分开了这么多年,这才刚见面,你就马上又要跑到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一方面我舍不得,另一方面,我却在期待永远不要有大事发生,我也不必进去将你唤醒。”
沈清汜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听沈嘉平以一种自嘲的口气接着说道:“如果终我一生,我们都不用再见面,或许你就可以逃脱那个所谓的祭祀了。”
“别犯傻。”沈清汜折身走回,给了沈嘉平一个拥抱,“如果有事,记得来找我。”
沈嘉平低声笑道:“我们一起生在沈家,真的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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