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委实不错。
他静立片刻,将接下里要走的路,要做的事一一思考透彻。
待一颗心平静坦荡,再无半分疑惑迟疑,身形一动,庄周直奔瑶山。
一路上穿云破海,越过冰雪山脉,渡过惊涛碧水,偶见神鸟猛禽迎面而来,他不闪不避,直冲而过。
片刻,依稀见云海聚散间,一座峰峦笔直雄伟直插天际。
山顶怪石嶙峋间有一瀑布奔流而下,浪花滔天,于低洼之地会聚成潭,半空中看去,若一块巨大的绿色宝石,云雾迷蒙,晶莹剔透,恍惚间,似有七彩桥梁隐约可见。
潭水复又顺着山势化作一弯弯清泉蜿蜒而下,泉水边繁繁榣木参天而起,茂茂若木渐次而生,野禽妖兽争斗盘旋,嬉闹休憩,一派勃勃生机。
待至山腰,少许泉水缓缓会聚成碧水一汪。
一块嶙峋巨石,毒蛇吐信一般自岸边探向潭心,浑似一座立于云水之间的高台楼阁,只待仙人登顶。
太子长琴身形辗转间,已到高台之巅。
茜红的若木花随着清风打着旋轻飘飘的落于水面之上,蜉蝣慢慢吞吞顺着水波漂浮回旋,呼吸之间,花香依稀,水雾微茫。
他立于高台之上,长发泼墨微束,容色完美如玉,额间红痕一点浑似雪染朱砂玉树晕脂。
纵是不言不笑,潋滟已然暗生,缠绵更然深藏。
太子长琴席地而坐,手腕微抬,风来琴置于膝间。
十指素白纤长,轻拨慢挑间,琴声如花盏落地,新芽初生,于这苍茫山水间悄然响起,随清风回转飘荡于瑶山生灵耳畔。
瑶山生灵心生所感,细细倾听。
浑似海静河清,波光粼粼,也若明珠归匣,光辉内敛。
春开雪融,日出云散,奔流归海。
万物喧嚣人间争斗系数止息于琴曲之中,只余瑶山山水生灵,静默安然,恒古不变。
是为瑶山之曲。
一曲终了。
瑶山生灵忽莫名酸楚难言,莫不潸然泪下。
竟似山川有灵,托于其身。
如此琴曲,天上地下,唯有太子长琴一人可作。
“你做的什么曲子?”
“为何我觉得心里很难过?”
潭水边,一只细长如蛇通体漆黑的水虺光明正大的探出脑袋,金色的瞳孔璀璨纯净,坦荡自在。
太子长琴道。
“此曲初成,尚未成名。”
“不过在瑶山所作,日后自然也可唤作瑶山。”
他眉峰纤长入鬓,眼睫浓密如细羽,一双眼眸平静温和,似苍穹深海,月影浮动,水波晕晕,不可丈量。
悄然生辉。
“这倒是省事。”
水虺晃了晃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太子长琴。”
“我叫悭臾。太子长琴,你的曲子真好听,我喜欢。”
悭臾蛇形到他的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
太子长琴忍不住笑了。
“你以后肯定每天都能听到。”
悭臾金色的眼瞳忽而亮了。
“太子长琴,你要在瑶山生活吗?”
太子长琴收起风来,站起身。
“对。”
“以后你我可是要比邻而居。”
悭臾欢快的拍了拍自己的尾巴。
“真好。”
“可是你住在哪里?”
“这附近并没有你这样的人可以住的地方。”
太子长琴微抬手,一道金光挥洒于高台上,霎时间,亭台楼阁仙宫广苑平地而起,五色十光,宝光晕晕,正是将这嶙峋巨石占了个满满当当彻彻底底。
“好丑的住处。”
悭臾打量着太子长琴造就的居所,嫌弃的摇了摇头。
“比我的可是差远了。”
“不过以你们的观点看来,想必是很美的。”
它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懂的到多。”
太子长琴道。
“榣山成百上千的虺,绝少会有像我一样眼瞳是金色的,我总有一天会修成应龙。”
“如此区区小事,我岂会不知?”
悭臾道。
“你可知何为应龙?”
“自是知晓。”
“虺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再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通天彻地,天下之大,无处去不得。”
“太子长琴,我一定会修成应龙对不对?”
太子长琴道。
“你若勤加修炼,总有可能。”
悭臾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他道:“待我修成应龙,定要离开这瑶山,天下地下八荒沧海,都要走上一走。”
“瑶山不好吗?”
太子长琴问道。
“好是好。”
“但是委实太闷了些。”
悭臾说。
“这里的精怪妖兽,整日里就知道嬉闹吃喝,便是有能修成人形的生灵,也总是花呀草呀的,甚是小家子气。”
太子长琴摇摇头。
“你这只水虺,怎么总说人话?”
“和瑶山底下那只花灵学的。”
悭臾道。
“他十几年前去外面走了一遭,回来之时,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就将他所言一一记下,慢慢琢磨。”
“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