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咬下的断指,是在愤恨到极点的诅咒,绝没有到要自己女儿来报仇甚至连姓名都不要的份上。咬下断指,也是想给蒙留给念想。可没想到,蒙竟然把自己练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蛇蛊!
校长办公室的灯来还亮着,趴在虚掩的办公室门缝边往里瞧,就在我低头看的当口,蒙扭动着无骨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蛇一样,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办公室里,校长正敲着桌子大声咒骂:“你不是骗老子说,自己是降头王的第几代第几代传人吗?怎么连这点屁事都搞不定,今天是第几天了,那破香怎么还不灭,你tm还想不想拿钱了!”
校长咒骂地对象是背对着我,坐在他对面的靠背椅上。可那名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光滑的光头男人,只是静静地在椅子上坐着,一动不动。
我看不清那人的正面,只是从他脑门上升起一丝袅袅的轻烟,让我猜想,估计是他面前桌子上正燃着的一支香,就是校长说的,到现在还不熄灭的香火。
“喂!你有没有听到老子说话啊,花那么多钱,请了个哑巴!呸!”校长说着,一口唾沫就要吐到地毯上,正羞耻于在这种人的学校里做学生,耳边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响,校长办公室里铺着高级地毯,一口痰吐在上面,怎么会发出轻微地,‘啪!’地一声响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校长的凄厉惨叫已经回荡在整个办公室甚至楼道里,我开始同情坐在他对面脑门上冒青烟的男人,多么厚实的耳膜才能承受得住啊!
脑门上冒青烟的人,我可算是看到他的正脸了,一手抓住蒙的腰,一手抓香,就要往蒙的眼睛上烫。校长看到蒙像蛇一样缩起身体,又猛地朝前一冲,把脑门上冒青烟的男子缠了个死紧,吓得夺门而逃,我也正想进去帮蒙,结果,两个人硬生生撞到了一起。
校长看到我,嘴里又是一阵咒骂,还踢了我一脚,老子一下就来火了,跟着他后头就追,身后还传来蒙结结巴巴的喊声:“报仇……报仇……”
蒙和他爹一样,汉文不太好,但我也听明白了,紧跟校长窜到楼顶。校长见我追了上来,气得大骂,我当做他学狗吠。
走到楼顶边缘处,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腿一下就软了,正好是那天,蒙的父亲跳下去,粉身碎骨的那个花坛。
“王八蛋,想取老子性命,没门!”校长满脸油光,大笑不止。突然,嗖一下从身后掏出一大串钥匙,钥匙上,竟然还有一把弹簧刀。
咽了口唾沫,叫声不妙。但天要帮我,我也没办法。这楼顶一向是乱扔装修杂物的地方,我一眼就瞅到地上一米多长的钢管,这跟校长手里,那根比他小弟弟还细小的弹簧刀比起来,我手里这个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校长是个混蛋,他该死。但这一定要我来做吗,我还在犹豫。
就在我逼着校长在楼顶上跑圈之时,天空竟然下起小雨,还越来越大,越来越暴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你……只要你今天肯放老子一马,以后有钱大家一起赚……”
“少废话,跟我去自首。”
校长手里的弹簧刀已经被我打落了,我当然可以在这里把他狂扁一顿,然后在抓他见官,但是我不敢。不是下不了手,而是,我害怕,怕自己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我害怕隐藏在心中的恶魔。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校长突然冲上来,夺走了我手中的铁棍,我本来有机会和他贴身纠缠一场的,但抬脚刚要踢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到了地上。
校长这些得意了,拎着钢管慢慢朝我靠近。
“哈哈哈……小王八蛋,弄死了你,刚好给我做替罪羊!哈哈哈!”校长冷笑的说。
“你作恶多端,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我一步步在地上爬,不停朝后退,只到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到了外面,只要他踢我一脚,就一脚,估计我就要掉下去了。
“报应?哈哈哈!”校长狂笑起来,嘲笑我的,“你在跟3岁孩子说话吗?别废话,东西拿来!”说完,高举钢管,照着我脑门就劈了下来。
下意识举起臂膊护住脑袋,知道这样没多大用处,但总好过脑浆溅自己一身的形象要好。
一声炸响让我停止了思考,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近距离面对闪电,对人的震撼太大了。等我晃花的眼睛重新找到焦距时,身边少了个活人,多了个浑身焦黑冒烟的死人。
校长就这么倒在天台上,被闪电劈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站这么近,闪电没劈到我,而劈到了他吗?
因为他拿的钢管,准备朝我的脑袋挥上来,而我在情急之下,一手挡头,另一只手,死死扶在天台边缘,那里不知是谁扔了一大块崭新的橡皮胶垫。
回到校长办公室,蒙已经断气了,看似柔软无骨的身体就在临死的前一刻,硬是把脑门冒青烟的男子活活缠死,就在我进门的一霎那,那男人抬在半空中挣扎的手,颓然落地。
有种奇妙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荡,有股说不出来的气正从顺着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流走,站了会,在睁眼,突然觉得轻松许多,心情也似乎明朗起来。难道这就是诅咒退散的滋味吗?
蒙的身体已经从男子的脖子上慢慢松滑。人在死后,身体先是柔软,再变僵硬,然后出现尸斑,蒙终究是人的,人的死法。
把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