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太伤心,好不好?
苏晏一愣,定定地看他一阵,才勾着他的手指说:好。
厉建国挂念苏晏。
只想赶紧回去陪他。
工作起来玩命一样。抽空还到学校听课。记了笔记拍照发给苏晏,让他多少有空看两眼,转移注意力也好——毕竟高二下学期,高考在射程之内。虽然他们都是“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饿不死”的出身,但多学习涨知识总归是好的。
每天给算打电话。
苏晏听上去总是很伤心。时常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但都在“正常”的范围内。总归能安慰。
到第三天,厉建国工作完成,正打算回学校交了作业,休息一晚就飞过去,忽然接苏晏的电话:阿国哥哥,你忙完了没有。
厉建国心里一咯噔:差不多了,怎么了?
“我想见你。”
“好。我今天就来,”厉建国打手势叫管家收东西,不敢挂,“飞机上不好打电话,你先说说怎么了好不好?”
“这几天我都没看到妈妈。我有点害怕。”
“你妈妈只是病了。你别多想。”
“今天她出院。没来看我。”
“你去见她了吗?”
“……没有。我怕看到她彼此都伤心,哭得停不下来,她又要送icu。”
“她大概也是一样。”厉建国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很笃定——其实他也不清楚苏太太对苏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印象里她只围着苏旭阳转,分不出身来,连和苏敏学都只见缝插针地在吃饭时说两句话,更分不出神来和厉建国交谈。
“她不会觉得我没用吗?”
“旭阳给你的留言怎么说的?我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忘了吗?”
“可是我怕她不喜欢我了。”苏晏有点委屈,“我不是她生的。我生下来本来就是为了给哥哥治病,然后现在……”
厉建国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苏晏太敏锐。什么都知道。
即便这样,他也还是说: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妈妈。她关注旭阳更多,是因为旭阳病了。
“唔。”
“苏晏,你不是药。你是父母的亲儿子。他们爱你,你别瞎想。”厉建国知道怎样的说话方式最能让苏晏信服。
果然,苏晏软绵绵地“嗯”了一声——完全相信,很乖很听话的感觉,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到他轻轻点头的模样。
厉建国忍不住勾起嘴角:“我现在就出发,明天就到了。等我来我陪你去看妈妈。”
“那你快点来。”
“好。”
然而厉建国赶到时,苏晏还是出情况了。
——下飞机就接到管家电话:厉先生你到哪里了?小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从里面反锁了,钥匙打不开。不行,房间锁都是特质的,普通锁匠拆不到,除非炸门。已经联络生产厂家了。对不起房间里没有电话。手机?手机被扔在餐桌上了……
厉建国心急火燎。
催着司机开快点,车速一路飙过140他还是嫌慢。
到地方管家迎出来:厉先生你可来了……
“怎么回事?”厉建国黑沉着脸,“苏先生没来看看?”
“苏夫人今天早上回来,结果又晕倒。现在送去抢救,还没脱离危险。苏先生走不开。”管家急促地回答。
厉建国原本正大步往苏晏的房间走,听到管家这么说猛一顿:“少爷是见过了夫人才这样的?”
管家跟着一顿:“啊,这么说来,是,是是。”
“啧。”厉建国脸都黑了,“多久了?”
“从早上到现在……也有小半天了。”
厉建国一看表,眉间皱起一座小山:“什么小半天?眼看九点,天都黑透了——午饭晚饭都没吃,你们就由着他?这么多人不想一点办法?”
管家被他训得不敢回话。
如果是在家,厉建国已经结工资开人了。但这毕竟是苏家,他只能按捺着火气,吩咐把饭备好温着,两小时一换,走到苏晏房门前叩门:
晏晏,是我。开门。
敲了一阵没人应。想起苏晏的房间玄关很长。他如果在洗手间或者在床上,未必听得到。
转身下楼问管家:少爷房间的窗户是哪一个?
管家不明就里,带他到院子里指给他。
厉建国脱了外套让管家拿着,卷起袖口攀住砖缝攀上去。管家反应过来惊呼“等我拿个梯子”时,他已经跳上窗台,在窗棂上一勾——苏晏果然没栓窗户: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床上发呆。睡衣耷拉下来露出小半个肩膀也没有察觉。
又削瘦,又单薄。苍白得近乎透明。
像随时消失一般。
厉建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撑住窗台跳进去。
苏晏听到响动,猛抬头,一看是他,发出一声濒死动物般的低啸。撑起身想要跳下床逃跑的样子。但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麻木,歪了歪就倒在床上,被厉建国轻易地捉住了:你跑什么。
苏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回答。
厉建国皱眉:你见过妈妈了?她凶你了?
苏晏摇头:没有。妈妈很好。她安慰我了。就像你说的的那样。她也爱我的。只是身体撑不住。
厉建国茫然,想要拉开他的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
苏晏死命挡着脸,厉建国怕伤到他,不敢用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低哑,带着抖:所有人都好,只有我不好。
厉建国以为他情绪反复,把他圈在怀里暖着,柔声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