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奇大恸,握着他的手:“你还是不肯认我么?”
贺长风被一寸寸锯开了,猛然挣扎着道:“我——”
他眼睛前蒙上一层模糊的雾气,一点点想起来了阿木尔曾说过的话:“你和他长得还有点像。”
细看叶云奇的大体相貌,竟然和他的五官轮廓有不少可以重合的地方。
贺长风冷汗涔涔,心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叶云奇颤巍巍地从怀中慢慢拿出一卷小像:“这是我二十多年前为你娘作的,你不想看看么?”他说着,打开了画卷。
画上的女人细眉雪肤,笑意浅淡,眸色与他都完全一样。
“怎么会……”贺长风惊愕地抬起头。叶云奇的视线绞得他都快窒息:“长风,我是你父亲……你回来吧。”
“父亲?”他终于将信将疑地颤抖着开了口,痛苦地吐出这个称呼。
叶云奇喜极而泣,举起**枯的手掌,撩起他被热汗打湿的额角,哽咽道:“好孩子。”
难道真的要回去么?回到武林盟,背弃将自己养大的飞星教么?
贺长风脑海中一时百转千回,用尽力气地闭着眼,虚弱地道:“你先出去,我累了。”
叶云奇擦了擦眼角的泪:“今日你累了,好好歇息。改日我带你的弟弟来看你,他现在就在武林盟之内,想必也很欢喜见到你,我都还未告诉他这件事呢。”
“不必!”一听他说到什么弟弟,贺长风如惊弓之鸟,蓦然加重声音,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过于强烈了,装作疲惫地勉强一笑:“我不要什么弟弟妹妹来。你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不想这么快接受。”
叶云奇被他吓了一跳,仔细想想,依贺长风性格,一时半刻决计难以消化这么多事物,只得道好,暗暗祈祷贺长风愿意慢慢接受自己。
等他一走,贺长风就失却了所有思考能力,颓然地望着那件大氅,千头万绪都尽沉在心底。
他偏头想了很久,胸口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感再次涌现。
是受斩月剑法的影响么?
贺长风凝神默念心法,半天才压下那阵不安的躁动。斩月剑法练得越厉害,越容易控制人的心神。叶律之练的十五式,不知道是否也会如此……
这般恍惚过了三五日,林修诚发觉不对了。再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同火炉一样。
因叶云奇向他交代了贺长风的身世,让他不要透露贺长风的讯息,林修诚只好亲自将此事禀告给他。
叶云奇摒退其他人,看到他发白的面孔,叹了口气:“长风。”
贺长风眼睛只张开一点,看了他一眼,哑声道:“叶城主。”
叶云奇苦涩地摸着他的头发道:“不能叫爹么?”
贺长风下意识摇头,手腕也动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腕在挪动间露出数道深红色,分外狰狞。
叶云奇不安地捏紧他的手,缓缓输了几道真气,谁知不消半刻,贺长风的脖颈四肢突然发红,像是气息相互冲撞所致。
贺长风眉发都被汗浸湿,依旧倔咬着不泄出一点痛叫。叶云奇连忙再探他气海,原来是注入的真气与他本来功法大相庭径,两相排斥,不可开交。
而且那股气息,一直沿着四肢尽头流去了,若是再缚着他,真气一旦在四肢处激荡交缠,贺长风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他拿出匕首,照着那天蚕金索努力划了一下,本想这东西应该很难割开,岂料一碰便断,惊疑之下却也顾不得其他,将那东西齐齐割断了,这才冲着他腕脉处,注入更多的真气,想将逆行的气流收回贺长风的气海。
就在大功告成的时候,贺长风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叶云奇的身体便无法动弹了。
贺长风咳着气,因为疼痛半晌才起身,好一阵子没活动的身体连走路都不太稳。他望着叶云奇脸上浮现的伤心,推己及人地想,若他是叶城主,大概也会这般难受吧。
他慢慢地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能留在武林盟,请你不要找我,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下日月山一步,如果我食言,就教我失去最喜欢的东西。”
“贺长风!”叶云奇的哑穴并没有被他点,他又急又怒地说:“你既然喊我父亲,为何不能留下来。我念了你二十多年,难道就只为了这短短几日的相见么?”
贺长风扯出一个勉力的宽慰姿态,声音微微哽咽:“你不要将这事告诉叶律之,好么?”他提到“叶律之”三个字的时候,神色间仿佛都染上了柔和的光芒,尤其是一对眼睛,更盛满星光,语气也不觉温和了许多:“父亲,抱歉。我既然发了誓,自然再也不会踏入中原,你不要担心我会报复。”
“你怎么知道律之的名字?”叶云奇冷冷打了个寒噤,贺长风神情变化、一举一动,他都看在心里,思及刚才他陡然转换的神色,脑海里电光火石间,竟冒出了叶少思身上的淤痕。
他脸色一变,心知有异,仿佛全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又望见贺长风眼底绵绵流淌的情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下巨震,锐利的眼神锁住他,颤声道:“你和律之…你居然**出那种逆伦之事!”
叶云奇抑制不住自身杀气,目光如刀,想将这个人揪出来好好拷打一番,可他瞧着贺长风俊朗过人的眉目,转眼想到贺长风亦是自己的儿子,眼中一片死寂,心头像是裂开一般,震惊地说:“长风,他……是你弟弟啊!”
贺长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