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面对突然变了个样的坎里,银戎从他起身退开自己之后,便毅然别开头去再不想看他任何一眼。
无法得知坎里脸上会是什幺表情,但从一旁发出的声音来判断,坎里该是下了床之后,便走出房间了。银戎一方面安心于刚才的疯狂暴行终于得以结束,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放过就这样子把自己丢下不管的坎里,可是痛觉渐渐回笼的受伤脚踝,却又无法让他如愿下床去痛宰坎里一顿。
愈积愈多的愤懑与不甘,宛如狂冒浓烟的熊熊火燄,在银戎的胸中无法遏止地延烧,几乎吞噬了过去他对坎里所有的钦佩与好感,让他对于想要离开此地跟此人的念头与心绪,更加的决意与迫切了。
那患处被硬拗骨折后隐隐传来的抽痛,和后庭被强行入侵后弥留下来的撕疼,还有坎里枉顾人意的进犯行止,以及情事过后几近无法动弹的疲惫身躯,令银戎的身与心都承受着不堪回想的负荷与煎熬,让他即使闭上眼睛、沉入梦乡,都仍旧无法挥去那如浓雾一般不断朝他袭来的深刻阴影。
在昏昏欲睡的混沌状态中,银戎飘忽地感觉到自己湿黏疼痛的胯部好像被人清理了一番并抹上某种稍微舒缓了不适的液体,全身上下也因为有了热毛巾的擦拭而变得乾爽舒畅,至于脚踝的患部,则是被包覆了更具疗效的药草再重新固定住、而让他不再透彻地领受到那种浸骨蚀髓的阵阵抽痛。
疼痛减轻之后,身体彷彿也随之放鬆,脑细胞暂时停止运作,怨怒也暂且搁下,银戎被通体的舒服给收买,将全身的力气倾倒于床上,任凭那个人又在自己的身上做些什幺换药的动作,也都不再意识。
隔着单薄的眼皮,根本无法抵挡自那窗缝穿越而入的朝日之光。正觉得刺眼之际,忽地有个柔和的影子遮住了那暮光,银戎为此体恤之举感到无比的感激,然而下一刻,他又马上被一种仿如从昨夜噩梦中涌出的巨大阴影所笼罩,急欲逃脱般地用力睁开了眼睛——
「戎,你醒了……」
时空彷彿回到了当初自己醒在坎里第一次救了自己的床上,坎里一脸忧心又有些开心地站在床沿瞧着终于甦醒过来了的自己……
看着这样脸色有些憔悴却依旧英气逼人的坎里,银戎的额际是益发的闷疼。那昨夜所发生的种种随着坎里就站在眼前而像停不了的输送带一样,一直猛朝自己的脑袋瓜里传送,就算不去回想那些不堪入目的片段,也无法不去听见随时都有可能勾起自己回忆的坎里的声音。
「走开!」
为了杜绝任何皆会引起自己不慎想起昨日惨况的来源,银戎狠厉地想将对方给轰走。
坎里闻言并无听命照作,反而指了指一旁放在矮木桌上的牛奶和麵包,意图靠向银戎并将他搀扶起身:「我帮你準备了早餐,起来吃吧——」
「我不要!」银戎用力甩开他的手,忿恨不已地吼道。「你走开、我不想要看到你!」
被拒绝得如此彻底的坎里面色一片惨白,原想再试图劝说些什幺,却因为银戎完全不愿面对他而选择放弃,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定很气我,让你的脚受伤,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脚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见他对自个儿的行为完全没有忏悔的意思,银戎气得当场就直接责斥他:「你这个背叛者!」
说他听不懂背叛这个词,他的脸还是有着些微的变化;说他听得懂这个词,他却犹似置若罔闻地跳过这个指控,语气淡然地提醒:
「我把东西放这里,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去吃,我就在房外,有什幺事的话可以叫我一声。」
这时银戎忽然觉得自己跟坎里似乎不只是有沟通不良的问题,他们从最基本的环境背景、生活方式和自小造就的价值观都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这样的人即使银戎再怎幺跟他对谈说教,他也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徒费口舌而已。
于是银戎此时选择不再多言地别开头去,更将身上的被子整个都给扯盖到头顶,意思是再清楚也不过了。他完全不想跟坎里再说上任何的一句话!
在被子里头静静地数着时间,猜测坎里应该是离开了,银戎掀开罩着头部的被子,看到房里的状况,果然就如他所想的一样离开了。而儘管坎里被他有如挟带报复般地恶言相向甚至是赶出房间,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达到目的的快感与喜悦,反倒还因为对方顺从地离开了他的身边、而涌现了大量无所适从的无助与空虚。
他撑起肘臂想要起身下床来,这时耻骨部位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撕裂痛,还有移动脚踝时所牵引而出的扯痛,连只是要坐起身来都很困难,更甭说是要下床了。
他开始痛恨起身上那些轻易就被製造出来的伤口,痛恨就连起身下床都苦无能力的自己,痛恨再次又让自己陷于如此行动不便的坎里,痛恨荷阜尔族莫名其妙的传统仪式,痛恨这里看起来是那幺样的和谐美好实际上却无法顺应自己步调的凝重氛围,痛恨这所有一切的一切……
银戎绝对不会原谅坎里,纵使他曾经救了自己,纵使他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