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着青年的脸,心底想得更多的是房遗爱那桩让人无可奈何的婚事。如果可以,凭着两辈子的交情,李承乾倒真的很想将李映蕙这个女人从房遗爱生命中拔去。可或许上天在冥冥之中有定数,机缘巧合之下,他竟是又与李映蕙定下了婚约。
李承乾在心底暗叹了口气,李映蕙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他的这个妹妹,可以说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典型。明明不过是庶出的公主,却仗着皇帝对她的那点子宠爱,就妄想着有嫡女的前程和命运。若不是她时刻不知收敛的野心,或许她与房遗爱能够成就一段佳话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这一世房遗爱又能够扛得住多久?会不会走上老路?
不过很快,李承乾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上一世房遗爱谋反之时,李承乾已经是废太子,早就落到那苦寒之地。这一辈子,只要自己能够坚守阵地,就算是李映蕙起了异心,只要他这个正统太子能够站得住脚,之后自然就不会生出那些个幺蛾子。
只是李承乾左右瞧着房遗爱,实在是不忍这样一个纯良孩子被勾得满肚子坏水。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做点什么来挽回局面,最好能够从根源上阻止这场婚事。
房遗爱显然不知道李承乾在想些什么,他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忽然就听门外的侍从禀报,天竺的高僧前来向李承乾辞行。电光石火中李承乾像是从一团乱麻里抓住了什么,兴奋得指尖微微发抖。
天竺高僧,这四个字的确打开了他脑海中的阀门。高阳公主李映蕙和驸马房遗爱,除开最初成婚那段还算和谐的日子,其后的生活一直水火不容,问题的症结就出在一个和尚身上。
第章
李映蕙身为庶出的女儿, 却能够嫁入清河房家,足见她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虽然在人前,李映蕙还是会将表面功夫都做足,但是李承乾心知这个妹妹绝非善类。
是以在不知情人的心目中, 高阳公主绝对是李世民的女儿中, 极为出色的一个。李世民登基后, 为了稳定民心,放开了对佛教和道教出家人数的限制。原本基础雄厚的佛教, 在短时间内又迅速兴盛起来。高阳公主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开始频繁地往佛寺跑, 颇有些醉心佛法的味道。
李承乾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毕竟李映蕙的身份摆在那儿,还有房氏那样厉害的婆婆,驸马房遗爱的官位也不低,谁也不会想到, 她会做出与和尚私通的荒唐事。
或许李映蕙就是利用了众人想当然的心理,才胆敢肆无忌惮地与和尚偷情,甚至还亲赠香枕作为信物。
上辈子, 李承乾曾见过那名叫辩机的和尚。从李承乾的角度来看, 除了没有那一头青丝, 辩机的长相实在不错。清秀的眉目加上常年学佛养成的淡然气度, 倒真有几分谪仙的感觉。
只可惜,那时的辩机已经沦为阶下囚,一身肮脏破旧的囚服, 实在没有任何风度可言。
高阳公主更是从此失却了李世民的宠爱,成为了皇家挥之不去的笑柄。房家被她此般行径搅得鸡犬不宁,偏偏李映蕙破罐子破摔,死到临头还要拉个垫背的,非说房遗直对自己无礼,是个不要脸的登徒浪子,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是副面具,内里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虽然此后经调查,发现公主所言不实,可传言已经流通开来,对房遗直本人乃至整个房家都是有影响的。
上辈子的李承乾对房家的遭遇,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间或地还会幸灾乐祸一把。毕竟面对着房遗直这个死对头,李承乾巴不得看他吃瘪的样子。房家越乱,他反倒越能出气。
可今天却不同了,称心既然成了房家的长子,就已经跟房家捆在一条船上。高阳公主昔日的行径,也变成了李承乾心目中的一抹隐忧。他看了看浑然不知的房遗爱,下定决心要搅黄这一场亲事。
李映蕙与房遗直的事情,上辈子多年以后才被人澄清。是以彼时得知真相的房遗爱才会那般怒不可遏,这是被戴了多少年的绿帽子。被公主数落,被长兄嫌弃,被世家子弟嘲讽,这些房遗爱还是忍受了,但当他看到时年廿六温润清秀的辩机时,心底最后一根防线也坍塌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当年的房遗爱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巴不得这个长安城都知道高阳公主做下的丑事。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同样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一两句廉价的同情,他依然是众人眼中的笑柄,一个连自家妻室都奈何不了的懦夫。
“急不得。”李承乾默默地对自己说。若干年后,风华正茂的辩机才会遇上婚后生活并不如意的李映蕙。修行的寂寞与独守空闺的苦闷,像干柴和烈火碰撞到了一起,迅速地燃烧起来。
如果他们相遇的时间再早一些,结果又会怎样呢?李承乾在心目中默默盘算着。他想起了当年称心得知此事后的一句话,他并没有像旁人一般奚落嘲笑这对奸夫□□,而是颇为落寞道:“或许在这两人的心里,对彼此都有那么点儿真心吧。只不过这份真心不合礼法,在旁人,甚至在他们自己看来都无足轻重。”
这样一句话从称心嘴里说出来,让李承乾颇为意外。那时的他,并不能很好地领会称心话里的意思。可此番重活一世,他却惊讶于称心眼光的毒辣。的确是这样的,辩机其时,已经是名满长安的高僧,至少在佛法圈中有一定的名望,断然算不上孑然一身。李映蕙就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