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河本的讨厌小鬼不在,小热一个人读着书,不戴眼镜、脸快要贴到纸页上的模样看上去很不对劲。他快步走近,抢下对方手中的书:“哪有小热这样看书的!眼镜呢?”
对书本专心致志到没注意有人进来,他的青梅竹马又被吓到一次:“……小锦?还有……有马也来了?”
“你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上?”他咬住这个疑问不放。
“那个啊,不合适戴着反而头晕。”小热偏过头望向窗外,轻描淡写地答道,“视力又下降了……也没什么,药物多少都有不良反应,至少那种药是口服的,不用打针。小润今早用了一种要做腰椎穿刺从脊髓腔注射的药,现在还下肢麻痹下不了床呢……”
又来了。怕人担心就东拉西扯转移话题的小热,刚见面就让他词穷了。
手上猛地一轻,是有马把书抽了出来:“看到哪里了?我接着读给你听。眼睛不好就多闭着休养,别勉强自己。”
“诶?”听到这充满善意的提议,就算是拼命逞强的小热也无法再盯着窗外看了,“也太麻烦有马了吧……”
“不然让锦史郎读也好,他可是特别想为鬼怒川做点事,生怕什么都做不到。”有马作势又要把书交给草津。
突然被揭穿心思,他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心痛,顺手就接过了书:“是呢……让我来吧,从哪里读起?”
“小锦……”他的青梅竹马长舒了一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那就从头开始吧,你和有马也好知道前面的情节,从中间的话搞不好会一头雾水。”
他看了一眼封皮:“推理?连环杀人案?”
“我听说过这本书,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有马插了一句。
“嗯,小润借我的,他父亲是刑警,有参与那个原型案子的侦破。有马还不知道小润是谁吧?他是我在医院交的朋友,叫河本润一,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有马笑着答应,同时拿了张椅子放在草津身后,“锦史郎坐下读吧。”
他毫不客气地重重坐了下去:“那种不懂礼貌的人有什么好,小热别说他的事了,我要开始读了!”
一读就读了约有半小时。有马取出保温杯倒茶给他润喉,又让他休息,拿过书自己读下去。
交替着读完了半本书,行程排满的两位探视者正要离去,告辞的话却被一阵敲门声堵住了。“鬼怒川先生,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是河本。”门外自称河本的人,声线比草津见过的小鬼粗了不少,他猜是那熊孩子的亲属,不觉皱了皱眉。
“请进吧,河本先生。”作为主人的鬼怒川热史态度尚好。
进门的人和病房里的三位一样戴了口罩,跟河本润一差不多高,体型要壮实得多。
“初次见面,我叫河本真一,和小润是堂兄弟。”并不尖锐的目光和礼仪端正的自我介绍令草津对此人没那么不满了,“我刚去看过小润,给他送了点东西,他托我把这个交给鬼怒川先生。”
一只粉红色的、印有米菲兔图案的便当盒被递到病人面前。
“是我女朋友试着做的芝士曲奇,”河本真一说着笑眯了眼,“小润说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只留下一半,这一半还请鬼怒川先生收下尝尝,算是感谢您对他的照顾。”
“河本先生太客气了,我可没帮到润一君什么,倒是多蒙他照顾,都没有答谢过他,实在不胜惭愧……”一边说人家客气,一边自己也客气起来没完没了。
河本真一将粉嫩可爱的盒子硬塞到对方手里:“您能经常陪着他就已经是帮了大忙。小润是独生子,我婶婶在他三岁那年过世了,叔叔总在忙着查案,我家住得远不能常来,听小润说他也没跟同学讲住院的事……总之,很少有人来看他。他现在住的四人间,三位同屋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好像不大说得上话,幸好有您这个朋友,他才不会太寂寞吧。”话说完时,他眉间的笑意已完全隐没。
也许是被这人的忧伤情绪感染,草津突然觉得可以理解青梅竹马为何会不时提起他那个坏脾气的堂弟。素来冷静自持的小热,虽然擅长和周围的人和平相处,却不是随处交朋友的类型,对生病的小鬼滥发同情什么的更是无法想象,即便是接受了旁人的善意,自觉必须回应,也很难这般上心。
是河本润一身上的某种东西触动了小热吧?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选择,那样的孤寂。
“这样,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河本先生,也请代我谢谢润一君。”拿好那盒手工饼干不再推辞的小热,眼睛里就弥漫着那样的孤寂,有他和有马在身边都驱不散的孤寂。
河本真一走后,草津便想吐槽“傻瓜和傻瓜是会相互吸引的吗”,因为不免波及自身而吞了回去,转而向青梅竹马要求:“盒子里的,分我一块。”
“小锦…不是喜欢和果子吗?再说也不是什么专业手艺吧,普通的女孩子自己试做的……”
捧着盒子的人脑筋还没转过来,有马已干脆地打开盒盖,取出一块芝士曲奇给草津。
品尝过好友收到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