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药本身就带有一些刺激性,伤口又恰好在心脏的位置,唐门便轻轻地发出一声波澜不惊的喉音。裴清之打了个激灵,连忙拨下过多的药粉,他一抬头,正好对上唐门的脸,唐门异常沉重的呼吸洋洋洒洒地全落在他鼻间。
再看便觉得真不对劲,自己的手摩挲的地方,神经脉络敏感得很。近距离地看着唐门那张又茫然又有些微红的脸,裴清之突然意识到自己简直在勾引良家少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他飞快地重新绑上干净绷带,假装风平浪静地把手拢入袖中。
“听说你想绝食?”裴清之替他穿好衣裳,便把那卖相极差的饭菜端了出来。“我救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再作践自己。何苦为了眼前困局,就放弃所有机会……”他拨了拨碗里没点荤味的干巴巴的饭,心道这样的饭菜也难怪让别人想绝食。他挑出几块还有点油光的瓜片,夹到唐门嘴边,“这饭菜是不怎么能入口,但好歹吃一点,”他见唐门呆若木鸡,又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瞧,皱了皱眉,开口又劝道:“你不吃不喝,过几天身体就虚了,伤口很难愈合的。”好歹我也替你敷药缝针,你得体谅体谅我的劳苦。裴清之如是想。
男子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半眯了眯眼,似乎努力想将焦点聚拢。裴清之觉得这人的眸子总是一副失焦的样子,正有些疑惑是否是眼疾的情况,那男子忽然一言不发、像一只猛兽似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竟要扑到他的身上!裴清之吓得连忙往后退,一不小心就被自己慌乱的脚步给绊倒在地上,碗筷没摔,但饭菜却洒了一身。幸好那男子手脚都被铁链捆住,只扑不到半尺便被拽得重重摔在地上,他似乎还不甘心,卯足了劲儿扯着铁链想往前爬,铁链被他扯得铛铛作响,吓得裴清之腿都有些软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收拾扔在一旁的药箱,一把胡乱地抱起便往外跑,只余下一道又一道的铛铛声在狭小的侧屋内不绝回响。
唐翎等了大夫一日,都不见有辨认得出的人影靠近,只有那些不长眼的小虫子朝自己大吼大叫。他望着自己西斜的影子发呆,约莫那大夫是不会来的了。
可惜他算错了。却算错得高高兴兴。
那人不但来了,还带着耐心与情愿而来。他解开他的前襟给他治胸口那处糜烂的旧伤。唐翎不是很懂,只觉得被他按得又痛又痒,那股子痛痒入了心,入了脑,竟然让他有些呼吸不顺,像是濒临溺亡那般。
最后竟逼得他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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