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在门派住下一段日子。闲时与师弟妹们聊两句,偶尔教他们配制一些应敌的防身药物。他们自然乐意学,然而只是因为新奇,心里还是将刻苦修炼奉为正道的。其实向来如此——从前师兄们看我学医习书,也便莞尔一笑,最多称赞两句。至于师父,不耽误最起码的修炼不违反门规便一概不管了——我到底不是担门派大任的料子。不过也好,日子总是清闲自在。
任离来看过我一次。
“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碰到玉佩,想起了一切,便回魔界了。”
“他就自己回了?”他有些惊讶。
“本来把我也一起带去,我自己回来了。”我答道。
“我以为你们遭受大劫后会再续前缘。”任离喝了口茶。
“孽缘便不必重蹈覆辙了。”
“虽然仙魔不同,”他道,“但他从始至终一片真心着实可叹。”
“可惜我受不起。”
“你……哎……”他叹了口气,“现在也飞升成神了,怎么有些事情总看不透。”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看着玉佩发呆。
有一天整理东西,无意发现当日千光送的红豆,十分饱满鲜艳,当种子一定不会差,便种在门前,看它发芽长大。也许是水土合适,不出几天它便长得十分茁壮,然而枝叶与红豆并不一样,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又过了十多天,这株草开了花,紫瓣白蕊,好看极了。
一个清晨,我起来打开房门,看到那草下有一个灰色毛团,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麻雀。它的翅膀似乎是被弹弓打伤了。小鸟躺在草下,奄奄一息。
我想去抱起它,花瓣上一滴露水打到我手上,又顺着我的手背滑落到小麻雀身上。那小鸟一沾了露水,翅膀上的伤一下子好了。它一下子精神抖擞,扑棱棱从我手中飞走了。
竟然是疗伤灵药。
我摘了开得最好的两朵,将它们风干,找了木盒子收起来。
有时候会想起和重生后还是小孩子的千光在这里度过的岁月。他还在两三岁的时候,夏夜里带着他坐在门前台阶上乘凉,牵起他的小手教他辨认星辰——和日后的骨节分明不同,小孩子的手肉乎乎而柔软。
“这是启明星,那是牵牛星……”我慢慢地说。小孩子只是跟着咿咿呀呀。
一路指着指着,指向北边。
“那是北斗七星,像不像你吃饭的勺子?”我道,“以后迷路了,看看上面,勺柄的方向就是北方。”
他的故乡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