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沧洛是个例外,他不是迷雾山上的人,确切地说,他是被长老强行带回的人,他有本领,可以勉强与六个长老打平手,但他不能出去。只有每隔五百年的二月,他才能够出去半个月,并不是出去游玩,而是出去实现预言。
也只有他,所有加诸于他身上的预言都失了灵,三千年过去了,他还在这里,不能解脱。
“沧洛。”刚进入主峰,长老的声音便飘渺地传来,沧洛脸色一变,眼中的厌恶更深,却不能有其他反应,唯有握紧拳,压抑地答应了一声:“是我。”
“这次怎么提前去了?找到人了么?”长老的声音永远淡然,永远慈爱,甚至于,六个长老的语调都相同。迷雾山脉也发生过多次叛乱,也有名门大派打着除妖的招牌前来剿杀,虽说迷雾山脉一直伫立不倒,但长老却换了几代,没有一个长老逝去,迷雾峰的雾气便会包裹住它们选中的人选,带进峰顶的神庙,授予无上神力,成为迷雾山的至尊。
“我……”
辛夷打断沧洛:“沧洛想先去看看位置,还没见着人呢!”
长老应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沧洛额间的汗流下,强忍着没有挥手劈碎虚空。
“冷静,沧洛,这次遇见了,千万别放开了,那样解开不好么?”辛夷拿着一片巨大的芭蕉叶给沧洛扇着风。
沧洛瞥了她一眼,巴掌大的小人举着一个巨大的芭蕉叶吃力地来回飞,沧洛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了下来,他轻声道:“你不必总跟着我,我说过,你已经能离开花身了,不必要寄托在我身上。”
“那不行。”辛夷一本正经地说,“我辛夷虽不是人,但却是个君子,说什么也要把你的事办好。”
沧洛笑了一声,将手伸进怀里,眉头一皱,辛夷忙问:“怎么了?”
“不见了。”
☆、斜暮若归·月如弦
“江水,江水,万里东行不悔,渊渊九曲如云。何如笑把浅樽,樽浅,樽浅,斟了花开又遍。”陌觞看着锦帕上的词,忍不住扬起嘴角。他不知道什么墨遇水不化,也不想去探索。
一方素帕,黑墨点缀,孤索的字句,字迹飞扬飘逸,透着一丝不羁与狂傲。
他一直在西湖找到日落,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子,那一刻,突然升起的浪阻隔了他俩,但他看见黑墨般眼睛里泛起的笑意,亮得刺痛了陌觞的眼,于是认定了,无论容貌如何,她一定是美到了极致的女子。
是怎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词句。
日落月升,陌觞久久坐在那她曾坐过的位置,心中空明一片,想不到便不想了。
想起白日里女子落水的样子,陌觞眉头皱了皱,现在仔细想,似乎那个女子并不是要寻死,那么,她为什么跳水?巨浪腾起后,她便消失了,是自己走了,还是被掳走了?应当是自己走了罢,因为将她救起时,她没有任何不适的模样,当时还冲自己笑呢。想到这一层,陌觞有些汗颜。他翻身躺倒在长廊的石瓦上,借着月光,再次牵开锦帕。这一看,他自己先蹦了起来,对着月光仔细看了一遍,又拿下低头看了一遍,锦帕对着月光竟起了变化。原来的词变得浅淡,另一首词显现了出来:“暮色,暮色,泠泠泉音几何,千载秋月中天。凡士皆可成吟,吟成,吟成,古今一片行人。”放在手心看时,又是原来的《调笑令》。这样的月夜,就连称赞也变得浅淡:“真妙。”
心中有莫名的情绪翻涌,原来只是对美人的欣赏,现在却激动难安,觉得自己非得做些什么,才不枉这一场尘世的邂逅。陌觞将锦帕收进怀里,一路飞跃回到客栈,不等同门问话,便奔进了房间。
青华派的弟子们面面相顾,不明白一向安分的师弟这是怎么了。小师妹柳可儿放不下心,率先跳上了楼,前去查看。不一会儿,她有些迷茫地来到师兄们的面前,大家忙问:“怎么了?”
“他这样……”柳可儿一面说着,一边微微弯下腰,左手撸起右边的衣袖,右手作出拿笔悬立的姿势。
众人都是一愣,三师兄樊臣不耐烦道:“这是什么意思?”
柳可儿撅起嘴,大师兄赵繇安慰道:“说罢,他怎么了?说完我们也好想办法。
柳可儿这才道:“他傻了,就这样站着不动,墨汁滴下来,染黑了好大一片纸,他竟然都不知道!”
傻了?青华派最有天赋的弟子傻了?赵繇眉头紧皱,陌觞从中午回来时便不如平常,吃完饭便冲了出去,到现在才回来,这不是一向乖巧的陌觞应该有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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