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臊,而且它仍旧很管用。师尊,不生气了就行。”荆无封低低地言语道。
“好了,好了,荆无封……”柳如是一把将胸前的大头给挖了出来,捧着他的脸道,“你是我的嫡传弟子,从前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告诉你,我柳如是看中的人,发白也好,发黑也罢。在我眼中,他好看到除了我之外,胜过世间所有人。明白么?”
许久,掌中人才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记着,别用黑茎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为师的归宁剑光是白的,你的头发也要是白的,知道了么?”
“嗯。”荆无封低低应了一声,又侧头吻着柳如是的掌心,闷着声音道,“师尊,好霸道。可是,无封好喜欢。师尊,师尊,如是……”
柳如是:“……”这么严肃的场合,瞬间演变成sān_jí暧|昧场所!
搭在腰际的手越发用力,冰凉的指头顺着柳如是的脊柱缝隙,一寸一寸的按压,以一种轻巧却又不容挣脱的力度。
不是吧,还来!柳如是心里奔跑过一万匹草泥马。他看着自己弟子,湛蓝的眸里涌动出一股嗜人的狠意,心里悲叹道:吾命休矣!
柳如是在浪潮中浮沉了许久,终于支撑不住睡去了——
他看见漫天的鹅毛雪花洒落在地上,正是清虚剑宗年末新弟子剑艺较量后不久,也是他进宗门的第一年。
柳如是推开了院落里自己的屋门,有些气闷地喝了杯冷茶,想到近四百岁灵魂的自己,竟然输给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就气闷得不行。
心情不好,气闷到修炼都不想继续了,索性睡觉。盖上被子的那刻,一切都黑了。
是真的很黑,不仅黑,还有种难以言语的沉重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触目所及的皆是黑色的树,黑色的天,黑色的地。许多细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咦,他是谁?他怎么能到这里来的?”
“哎,你看他,他的颜色,是月白色。他不是这里的魂魄?”
“嘿,管他呢,来到这里的东西,永远都别想逃出去。他迟早也会同化成,和我们一样的颜色。”
……
这些小东西吵闹了半天,柳如是才隐约猜出,这大概是魑魅魍魉一类的东西。
他摸摸有些被吵疼的脑仁,伸手就抓住躲在他耳边废话的小东西,开口问道:“喂,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那只黑色的小东西,却跟见到了什么恐怖事件似的,尖利地吵闹起来:“啊,你是白色的!你怎么能看见我们,你快放手,放手……”
柳如是吵得更加疼了,把手中黑色的魑魅魍魉,打成一个蝴蝶结,这小东西总算安静下来了。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柳如是问道。
“啊,你是白色的灵魂,你会污染这里!你会受到荼靡……”
正在小东西唠叨不休的时候,周围的山林又开始震动起来,林间枝头栖息的黑色的魑魅魍魉,纷纷受惊似的往后躲了起来。
柳如是手中的小东西更是挣扎起来,喋喋尖叫道:“放开我,那个贼又开始了,那个偷东西的贼又开始了!他偷走了噬魂大人,偷走了冰魄神木,又偷走了冰魄莲心,他要断荼靡……”
柳如是实在被吵得头疼,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朝与魑魅魍魉相反的方向前行。他总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展现在他面前,柳如是心里的那股渴望更重了,他探出一脚,才发现这黑色的平原吞没了他的脚踝。
“不对,这不是平原,是沼泽!”柳如是立刻将脚收回。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支撑不住的柳如是,趔趄在地。突然一声闷响,一大片黑色的沼泽烂泥,溅落在柳如是的身侧。
他即刻掩目,直到所有震动都停止了。
当他回神的时候,一只手已缓缓探出沼泽,直到肘部方止。
这实在不是一只好看的手。
这手粗嘎干瘪,沧桑地如同老者;从掌心至掌背蜿蜒至肘部,都是深深的血痕,其中隐隐可见白色的骨头。
这是一只饱经沧桑的手。
柳如是咽了咽口水,不知怎地,他心里有股冲动,这只手仿佛在哭泣,在祈求救赎,在祈求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