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旗,那家店的燕麦包很好吃,我们进去坐坐,然后买一点给树柏哥他们带点回去怎么样?」
唐蒙拍了拍叶旗的肩膀,叶旗抬头一笑:
「好。」
两人走到前面一家面包店里,唐蒙叫叶旗先去坐着,自己点了两杯热朱古力。
以前是严庭告诉他的,说是有个朋友跟他说,不高兴的时候吃点坚果或者巧克力,所以唐蒙也习惯在这种时候,喂给叶旗一点甜的。
面包店里时不时有人进来,唐蒙觉得刚好——让叶旗在稍微热闹点的地方,他反而容易说话。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叶旗边抿着吸管边望着窗外,脸上挂着笑。头顶的黑发已经长出来一些了,和下面的樱粉色没有过渡,看起来有些奇怪。
「头发,还要染吗?」
叶旗一愣,转过脸来看着唐蒙,唐蒙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黑的出来了。」
「哦,哈哈,今天忘记戴帽子了。先不染了,冬天戴帽子凑合一下。」
「小旗下次想染什么颜色?」
其实想跟他说不要老是染头发,不过唐蒙又觉得叶旗确实挺适合,叶旗把稍微有些长了的头发抓了一把瞧了瞧,说:
「灰的吧,唐叔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都喜欢。」
叶旗抬眼瞟了瞟他,弯起嘴角,又努力憋住,捧着热巧克力凑到桌子前。感到旁边有些视线不经意地投过来,叶旗恶作剧似地猛地回头一看,有些来不及收回的人尴尬地看向别处。转过头噗嗤笑出声来,唐蒙就知道他准备开始和自己说说了。
「他,还是没答应。」
「没事,」
「我是怕他有事。」
叶旗玩着白色的塑料杯盖,犹豫了半天,才盯着杯子慢慢说:
「说实话,我以前,很怕他自杀。所以我跟他说了,说我是你俩养着的,起码你要管我到大学毕业。」
唐蒙一愣。叶旗也不看他,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我跟他吵。吵吧吵吧,我觉得挺好的,说实话我罢那时也想哭,可要是万一忍不住,他肯定会跟着哭,哈哈哈,他那个人,要面子。比我爸要面子多了其实,他就是装,特别爱装。」
「小旗,」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我就是觉得有点气。」
叶旗又转过头去望着窗外,有个路走得不太稳的小孩被绑着个带子,一歪一歪地走过来趴到玻璃上对着叶旗笑,叶旗摆摆手,那孩子的妈妈连忙拉过他给他擦手和脸。
看着这些,叶旗笑了,然后继续说道:
「我以前一直想问他为什么不能稍微好一点,这件事,谁不难过?可是,可是最近,」
扭过头看着唐蒙,叶旗稍微坐直了身子。
「最近我们不是和他俩一样了吗?结果呢?结果那个场景,我连想都不敢想,」
也是自己真的有了不能失去的实感,才有些明白了。
唐蒙轻轻拍了拍叶旗的手,又看着他温和地说:
「小旗,我们会慢慢长到范叔他们那个年纪,但是即便是到了那个年纪,我们,也可能还有很多事都会是第一次遇到。也许,没有人是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办的,好像你和范叔,在没了最亲的人这件事上,其实你们两个是一样的,哪怕那个时候他是个大人,你是个孩子,可他也许比你还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们才好。」
听唐蒙慢慢讲完,叶旗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苦笑起来。
「唐叔,你说,你说我要是现在才开始时不时地去烦他,晚不晚啊?」
「也许晚,也许不晚,不过想去就去吧。叶旗,」停了停,唐蒙说:「那是你的家。」
家吗?
叶旗看回到那个塑料杯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唐叔,你知道吗?」
「嗯?」
「我爸他,以前跟我说过,说,听说我的亲生父母,是为了让我看那年最好看的烟花,两个人急着去找好位置,结果人太多,我就跟他们走散了。
他说,他们一定是到处找啊找啊都没找着,我呢,那时候看不到他们肯定急啊,就往最漂亮的烟花那儿跑啊,跑啊,一直跑到都没人了,累了睡着了,别人就把我抱到车上,送到福利院了。」
「我知道他骗我呢,虽然我那会儿才四岁,可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福利院。爸说完还问文宾爸爸,他就问他说,哎你说是不是啊?结果文宾爸爸就边画画边应了一声。后来,我床头就多了张画,画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小时候我啊,一和文宾爸爸赌气,就往上头加几笔,现在想想,哈哈哈,他每次看到,肯定都烦死我了吧?」
我知道,严庭也知道。池叔说了,他觉得烟花最好看。所以他把最好看的,都给你留着。
看着悄没声流下眼泪的叶旗,唐蒙把板凳拉过去坐到他旁边,抬手放到他脑袋上,也静静地不说话了。
手机已经在裤子口袋里头震了好几次,唐蒙知道是母亲打来的。
第一次相亲没结果以后,他听母亲说了好些那女孩没眼力之类的话,又不停追问自己过生日,她送了什么。唐蒙被问得确实烦了,便说太忙,挂了电话。那以后母亲却更加频繁地打来电话,不是要他相亲,就是对着他说谁谁谁家又抱了个孙子。
所以唐蒙前两天对父亲说了。
虽然是想当面和父亲说的,可唐蒙也确实有些担心结果会不太好,于是考虑了许久,还是打了电话。
父亲听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