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舒王子簧夜光临,晚生何等荣幸之至!虹影,给王子上茶。”
女子杏眼含春,轻抚云鬓,袅袅婷婷端来一盏热茶,双手奉上,“请殿下用茶。”
她胸前的衣襟还未整好,薄如蝉翼的纱裙下露出一弯雪脯,回眸嫣然一笑,看得那几名侍从喉咙一阵发干,心头狂跳不止。
舒王子又轻咳两下,自行在上首的位置坐下,象征性啜几口清茶,满有兴趣打量这间客房。
“易先生在京城里没有固定的处所吗?是打算久居还是暂住?屈身于客栈之中,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晚生正有在京城久居之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寓所,所以迫不得已……”
那书生显得颇为无奈,苦笑摊开手。
舒王子立即眼光发亮,迫不及待接上,“先生若不嫌弃,不妨搬到寒舍去住。小王也有许多问题要请教先生,事不宜迟,不如现下就动身?”
“公子……”
旁边站的女子低低叫了一声,盈盈美目充满哀怨。
书生好似突然醒悟,几分为难望着舒王子,“殿下你看,晚生就算不敢辜负王子的美意,也不能因此冷落了美人……请容许草民他日登门拜谢。”
舒王子好生失望,又不能过于失礼,何况对方也说“他日登门拜谢”,显然并未完全拒绝之意,唯有强装笑颜,客客气气说道:
“嘿嘿,先生所言极是。春宵一刻
值千金,为免美人抱怨,小王就不留在这里大煞风景了……本王确是诚意相邀,期待先生大驾光临。”
书生拱了拱手。舒王子带着几名侍从恋恋不舍退出房间。
一行人刚离去,女子闩上房门。易逐尘朝她使个眼色,虹影心领神会,迅速隐入黑暗中。
楼下又传来喧闹声。这一回,不止几部车驾、仆从那么简单,似有一队人马开来,吵得其他房间的客人们纷纷探头张望。
有人大声呼喝:
“厉王子驾到!无关人等一律留在房内,不得擅自出入——”
于是所有客人,包括掌柜、伙计,个个缩回头去,再不敢吭气。
凌乱的脚步声踏上楼梯,来到正中间厢房,连敲门都省略,直接“砰”一声推开房门,一个武将模样的人大步走进来。
“哈哈哈,易先生怎么住在这种小店里,让本王一阵好找!”
房间里的人无可奈何转过身,望着摇摇欲坠的门框,以及楼梯口外一队长枪短刀的卫兵,故意叹口气:
“厉王子敢情是来拿人,还是拘禁囚犯呐?草民一无犯事,二不曾得罪诸位,不过一介布衣书生,当不起殿下如此礼遇。”
“唉,先生是责怪本王太过无礼了?本王是个粗人,不像你们读书人专玩虚的,那些礼节、仪式什么的就免了,总之一片诚心来接先生过府叙谈!”
说着便要动手,去牵他的衣袖。
易逐尘不动声色后退半步,低头咳嗽几声,仿佛气虚体弱的样子,“咳咳……抱歉,晚生今日在酒宴上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恐怕不能跟随殿下前往,请王子恕罪。”
厉王子哪里肯听,伸掌一抓,扣住他的手腕——他本是武将出身,手劲又大,一般人等如何抵受得住?那书生眉头皱起,面色已是一片青白。
“易先生何必客气?这一出门就是马车,哪有这么容易着凉!”
“那……且容晚生收拾一下行李衣物再走……”
书生竭力想要摆脱,无奈被死死拖住手臂,憋得直喘气。
“嗬,用不着如此麻烦,待会儿叫他们把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就是!”
厉王子大手一挥,周围的卫兵呼啦围上来,竟是把人强行带走的架势。
进退两难的关头,门外又有人笑道:
“王兄连禁卫军都带来了,果然对易公子志在必得!可是这么一厢情愿地强人所难,就算把人请到府上,也没什么诚意吧?”
进来的人一脸阴沉的假笑,同样带着一队侍卫,原来是与厉王子势成水火的恭王子。lt;
brgt; 厉王子立马绷起脸,针锋相对道:
“王弟这么快便收到消息,难道不是抱着一样心思?只不过先下手为强,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抢走!”
两人乌眼鸡似的对峙,只苦了夹在中间的易逐尘,左看看右看看,陪着小心道:“两位王子都是一番盛情,草民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咳咳,只是晚生真的抱恙在身,不便出门,且让在下过几日恢复精神,定当一一亲自拜会。”
言罢又急促咳了几下,似乎颇为难受。
厉王子也怕伤了这手生,眼见讨不到好处,总不能真的不留余地,把场面弄僵,只好悻悻松开手,打起哈哈:
“易先生说哪里话?既然染上风寒,本王怎会勉强,自然是等先生把病养好,再来讨教!”
恭王子已换上诚挚的语气,长揖一礼:“古人求贤若渴之心,为求高人指点,不惜屈尊降贵,屡遭碰壁而不气馁。本王岂会轻言放弃,改日必定相请先生!王兄,时候不早,该让易公子好好安歇,这就一起回吧。”
厉王子连连点头,“也是也是,易先生早点歇息。王弟,你先请!”
两个人居然装模作样谦让起来,互相推托一番,在那书生“恭送两位王子殿下”的客套中,各自领着一班人马撤出客栈。
房内静了一会。忽然一阵劲风袭来,熄灭桌上的油灯,四周一片漆黑。
屋后一声娇叱,似有寒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