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少年把他带到花园里的一个角落,指着绿茵上两团白茸茸的生物对他说,“希尔德哥哥你觉得可爱吗,这是父皇给我捉来的。”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两只兔子,配合着道:“嗯,可爱。”
得到认同的少年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神采奕奕地卷起袖子:“看我给它们搭个窝!”
“亨利,你的功课还没做完。”男人提醒道。
“呃……”少年立刻站了起来,支吾了一阵后,讨好似的扯了扯男人袖子,“你不要告诉父皇,好不好?”
男人看着身量才刚到他胸前的少年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在他越来越可怜的表情中妥协了:“可以。但是你的功课一定要完成。”
少年方才还垮着的嘴角瞬间上扬起来:“太好了!”接着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希尔德哥哥你真好。”
男人站在一旁注视着他收集来树枝、花叶,耐心地蹲在地上慢慢给兔子搭出一个窝来,琥珀色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柔软。
这是希尔德布兰初进宫的那年,这一年亨利只有十四岁,而他,已经迈入了漫长人生中的第二十四年。
回去的路上亨利习惯性地牵上身旁人的手:“希尔德哥哥,你说它们会喜欢我给它们建的新家吗?”
想到方才目睹成型的“窝”,希尔德布兰点头道:“会的。”
“那就好。”亨利放下心来。安静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希尔德哥哥,你现在习惯被我拉着了吗?”说罢还晃了晃他们交握着的手。
“嗯。”希尔德布兰言不由衷地应了一句,事实上他依然对此感到非常不耐。无论是奉教宗之命入宫完成任务,还是被迫天天面对着这个天真的皇子,都让他痛快不起来。但为了完成教宗派遣给他的任务,他只能继续忍耐下去。
“习惯了就好,皇宫那么大,没我带着你会迷路的。以前我就经常找不到回寝殿的路,最后都是父皇派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我。”
早就对皇宫地形烂熟于心的希尔德布兰闻言默然。
……
亨利醒来时心情不太好,阴郁的情绪在看到前天希尔德布兰留在身体上的痕迹时达到了顶峰,随手将床边的烛台扫落在地,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才将滑落到肩头的睡袍重新拢好,起身洗漱去了。
和克洛维一样,他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也不喜让宫人服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高贵艳丽的脸庞,五官异常精致,其中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那双如大海般透彻的眼眸,尽管此时他的眼中带了丝冷意,却仍似有波光流动。常年色泽殷红的双唇也十分迷人,哪怕不笑时都带有微微上扬的弧度,看着性感又多情。
亨利拂了拂尚在滴水的发丝,没有多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走出房间准备用餐。
“亨利早安。”希尔德布兰坐在餐桌旁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尽管他不吃早餐,但还是为了亨利特地守在这里。
“嗯。”亨利微不可察地颔首,虽然他不想理会这个男人,但多年来所受的贵族教育还是让他不得不礼貌回应。
“昨晚睡得好吗?”希尔德布兰随意问了句。
“希尔德布兰,既然你不需要用餐,朕想你没必要待在这里。”听他提起让人不快的事,亨利顿时下了逐客令。
“嗯?”见他似乎有些反常,希尔德布兰凑过来细细观察了他一会儿,猜测道,“昨晚发生什么了。”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亨利不由皱眉:“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朕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
希尔德布兰知他甚深,闻言就知道他的不悦一定和自己有关:“我又有哪里不小心得罪陛下了?”
亨利被他惹得心烦,干脆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朕还有事,教皇大人自便。”起身正准备离开。
希尔德布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不问就是了,”感受到亨利的反抗,他仍然强硬地把人摁回椅子上,眼神示意面前只动了两口的食物,“把它们吃完。”
亨利简直被气笑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你以为你是谁?!”话音刚落,气急之下的亨利依然发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但同时又为自己一瞬间的心软感到恼怒,顿时全身树立起抗拒的姿态将自己包裹起来。
希尔德布兰眯起眼睛,勾起唇嘲弄道:“亨利,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对你太好?”
亨利别过脸不去看他,对于他的话也不做回应。
希尔德布兰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说话。”
亨利咬牙挣开他:“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对我好?如果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处处强迫我、和我作对的话,我想,换了谁都不会对此感激涕零的。”情急之下他忘了“朕”的自称,在男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最终也还是缓下了语气。
可惜希尔德布兰并不领情,沉声道:“既然陛下是这么认为的,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想做什么尽管来,朕不怕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朕早就听腻了。”亨利始终还是不想和他争吵,起身快步离开了。
这一次希尔德布兰没再拦他,坐在原处看着方才只被亨利咬了一口的吐司,神色莫测。过了一阵他突然把盘子端到面前,拿起吐司面无表情地吃起来,那姿态不像在替别人解决残羹,倒像是在享用什么顶级的美食一般,只是琥珀色的眼中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