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的成才还带着一点朦胧的睡意,但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吴哲后,成才就绽开了笑脸。吴哲也笑了,拉开椅子在成才身边坐下来,说:“你昨晚的夜训已经够累了,回来怎么还看书?你看你,现在黑眼圈都出来了。”
成才笑笑不说话,打开书本准备上课。吴哲看了成才一眼,伸手合上了成才的书本。成才诧异地看着吴哲,吴哲认真地说:“成才,张弛有度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已经够优秀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现在,你先睡二十分钟,到时间我叫你。”
成才这才明白吴哲的意思,忙说:“我没事,真的。快点上课吧,不然今天的进度完不成了。”吴哲:“第一,我们的进度已经比预计的快。第二,现在上课是事倍功半,你睡一觉再上课是事半功倍,你说该选哪一个?”
成才还想争辩,吴哲看着他,语气很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快睡,这是教官的命令。”
成才与其说是服从了吴哲的命令,还不如说是遵从了吴哲温和的坚持,在吴哲的帮忙下把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就睡了下去。他也的确困了,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吴哲坐在一旁翻看着自己的讲义。成才的进度比原定计划快,这在吴哲的预料之中,不过比原定计划快这么多,这又在吴哲的预料之外。
从特训时起,吴哲就知道成才和许三多其实都很聪明。可是发现这一点却让吴哲觉得很惋惜。
记得特训时第一次听成才和许三多开口读外语,吴哲和拓永刚都不禁失笑。拓永刚大笑着去捶他们两个:“你们读的是哪国英语啊,发音这么怪?”成才和许三多都胀红了脸,后来成才才说:他们村的学校里只有一位老师,什么课都是他一个人教;乡里的高中条件好一点,上英语课还有一部录音机,可是那部录音机用得太久了,磁头磨损得厉害,放英语磁带时根本听不清……
吴哲以前不是不知道乡村的教学条件差,但差到什么地步他完全没概念。后来吴哲牺牲了很多休息时间,教会成才和许三多国际音标,纠正他们的发音。看吴哲一天训练下来已经累得半死还要给自己补课,成才和许三多都对吴哲又感激又过意不去,吴哲倒很坦然:“和你们比,我是赢在起跑线上,现在有机会拉你们一把,何乐而不为?再说,训练时你们可没少帮我,我现在只不过动动嘴皮子,你们用不着感动得像要以身相许似的吧?”
成才和许三多都给吴哲逗笑了,吴哲也笑,可笑完了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他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有稍好一点的教育条件,成才和许三多肯定可以考上大学,他们的人生应该会是另一番景象。吴哲一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顺利,可看到成才和许三多,他才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
吴哲想着这些往事,放下了手里的讲义,看了看成才。成才安静地睡着,躺在临时拼在一起的几张椅子止,却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睡在家里的温衾软枕上一样,眉宇舒展,安安心心。
吴哲看着成才长长的睫毛有点出神,心想自己以前好像还真没见过谁的睫毛这么长,眼睛又这么亮……被这双眼睛专注地看着的时候,就会觉得这双眼睛啊,就像……就像一本诗集,凝炼着千言万语,吸引着自己一页一页读下去……
吴哲看着成才一时移不开眼睛,他看到成才眉清目秀,粉色的唇线条精致,也看到成才瘦多了,眼圈明显发黑,脸上有一丝倦容。
吴哲看了看表,二十分钟快到了。吴哲想,还是让成才多睡一会儿,等三十分钟的时候再叫他吧。于是吴哲静静地坐在成才身边,看着窗外日影微斜。夏末的午后,草木正在阳光的热力下尽力生长,一阵阵暖风从窗外缓缓吹来,还带着一点阳光的味道。
一室韶光,一室安宁,岁月原来可以如此静好。
十七
成才离开基地去进行狙击手的专项训练了。
吴哲回到宿舍,只见许三多正在搞卫生。吴哲连忙上去抢许三多的抹布:“三多,我的宿舍内务我自己来。”许三多抓着抹布死也不撒手:“我来我来!只差一点就擦完了。”
吴哲只好去拿一边的拖把,许三多一个箭步冲过来,几乎是用了擒拿手法把拖把抢了回去:“成才交代过的,他走了以后内务由我负责!”
吴哲认识成才和许三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道“成才的交代”在许三多心里的分量,所以也不和许三多争了。他四下看了看,问:“我总得干点什么吧?你说我干什么好呢?”许三多想想,说:“那你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看看书吧。”
吴哲依言坐在椅子上,却没有看书,只看着许三多笑:“好吧,我就继续沾成才的光吧。自从成才来了,我就只要洗洗自己的衣服,叠叠自己的床就行了,薛刚和连虎都羡慕死我了。”
a大队的宿舍内务一般是由同住的两名队员自行商定,要么轮值,要么分摊。可自从成才搬进了吴哲的宿舍,就抢着把几乎所有的卫生工作都包了。吴哲和成才争执了好几次,吴哲说成才每天都要加练已经够辛苦了,宿舍卫生应该两人分摊;成才说吴哲不但要训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