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锷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守着陆瞻哭了整整一夜。
景锷刚一碰陆瞻,方鼎便疯狂地扑了过去,死死拦着他。
“你别动他!都是你害死他的,滚!”
此时陆绮净从远处走来,俯身抱住了陆瞻的头,眼中满含柔情,一垂目,泪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在方鼎印象里,陆瞻一向与姐姐不和,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亲密互动,除了公事之外,老死不相往来。可看她的反应,显然两人关系要比他想象的亲厚。
方鼎冷静了些,没有阻拦她,血浓于水,说到底,他还是个外人。
陆绮净并不征求方鼎的意见,将尸体背在瘦弱的肩上,稳稳地向回走去。
方鼎本能地要跟过去,却被景锷拦住。
方鼎顾不上尊严,弯膝跪地,抓住了对方的腿,苦苦恳求道:“景锷,可以救他吗?”
景锷微微动容,深邃的眼睛似乎含着复杂的情愫,定定地凝视着他,道:“对不起。”
说完,他果断转身,大步离去。
方鼎脚步踉跄的追过去,绕过一棵棵遮掩视线的大树,景锷的高大身影,蓦地消失在一棵参天古木后。
第35章 就是不放手
“然后呢?”女孩儿熟练地将面皮切片,脸颊和鼻子上竟是无意蹭上的面粉,黑亮双眼兴致勃勃地盯着方鼎等待下文。
“我在树林里逛了七八天,也没找到通往村子的路。”方鼎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前掩藏在毛衣下的玉石,温润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踏实而安心。
自从陆瞻死后,他犹如行尸走肉,毫无意识地买票,上车,下车,茫然地用钥匙打开出租房的门,捡起散落四处的零钱,从抽屉里拿出银行卡和存折,收拾了些衣物,万念俱灰地离开了打工多年的城市。独自一人风尘仆仆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火车,看着阔别已久、面目全非的的家乡,他感到深深的疏离和无措。
秋天的风凄冷萧瑟,他打了个寒颤,被迫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中国那幺大,但他,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方鼎有一套60平米的两居室,奶奶去世后便留给了他。他卖了这套房子,得来的钱加上手头的存款,租了街边的两层店面,装修成了有模有样的馄饨店。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请了两个帮手,都是十七八的年轻人,女孩儿叫刘莲,男的叫陈东。
他们三人忙得团团转,方鼎亲自上阵,主职老板,兼职服务员厨师送餐员。忙活了俩月,虽然没挣钱,可方鼎痛快了不少,渐渐脸上带了笑容,恢复了乐观阳光的性子。
每天从早累到晚,十点钟倒头就睡,没有空闲思考,没有空闲思念。
上午包馄饨的时候,刘莲一直缠着他唠嗑,方鼎又是没有戒心的老实人,无意中提到了夏天的诡异经历。结果刘莲像盯上猎物的蛇,不依不饶地追根究底,方鼎无奈,将故事改编了下,省去了大部分情节,草草地讲给她听。
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下,方鼎有时会恍惚地认为,自己只是在讲虚构的故事,那些曾以为会陪伴始终不离不弃的人,转过头的功夫已不见了踪迹,消失的干干净净。
方鼎总是产生错觉,好像陆瞻昨天还在自己身边,暖洋洋的气息隔绝了冬季的严寒,活生生的人,怎幺能突然没了呢?
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方鼎的思绪,陈东接了电话,而后大声对厨房喊道:“两份馄饨外卖!”
“来喽!”刘莲麻利地把馄饨下进锅里,方鼎的脑子一时断了线,注意力转移到了手里的活儿上,不知不觉,白胖的馄饨已经捏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时间过得飞快,他再次抬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半,饭店只剩下围坐一桌的三两个客人,眼看也要结账了。十二月天黑得早,外面又刮起了大风,厚厚的积雪扬起,一副不宜出门的景象。
“等会儿结账收拾完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盯着就行。”方鼎坐在柜台边,拿出本子开始算帐。
门开了,冷风声窜进了暖气十足的屋子,人声渐渐远去,最后的客人也应该走了吧。方鼎没抬头,费劲地摁着计算器。
刘莲换上红羽绒服,风风火火地把钱放在台面上,嘿嘿笑着低声道:“又来了个客人,是个大美男呢。”
“打烊,不招待了。”方鼎皱眉,钱和自己算出来的数对不上,差了一百来块钱,无奈之下,把今天收到的票子堆在面前,准备再点一遍。
“别介,我给他煮去,两分钟的事儿!反正你也要呆到九点,直接把碗扔在台子上,我明天一早来洗。”但凡长相还过得去的男客人,刘莲就无比勤快积极,没等方鼎答应就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陈东刷完碗筷抹干净桌子,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去,不一会儿刘莲把热乎乎的馄饨端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唯一的顾客。
远远的,方鼎听到了一声压低的道谢声,磁性低沉的声线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下意识地抬起头。
小店有七十来平米,男人坐在里侧背对着柜台,中间隔着两张木桌和一道装饰的挂帘,透过挂珠串成的帘子,隐隐约约能看出那人身量高大,黑色风衣,利落短发,背影挺拔帅气。
方鼎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人,手指头一松,零钱纷纷扬扬掉了一桌一地。
“老板,白白!”刘莲潇洒地一甩马尾,娇小的个子消失在门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