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之他啊,觉得妈不来这里,是因为对过去的事心存芥蒂,非常在意呢。因为妳每次都去住饭店,来这里就好了嘛。」
「我才不会把儿子交给心存芥蒂的对象哩!只是,你也就算了,总不能连我都跟着厚脸皮吃人家的吧?因为我和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偶尔会去见四方堂家的爷爷吗?」
「……过年的时候,见了一下。」「是吗?你和贵之处得很不错吧!」
这是个非常让人心跳加速的问题。虽然自己和贵之的关系不可能曝光啦……。「呃……嗯。很不错啊!」柾情不自禁地别开视线。
「那,我去转告三代明天的事喔。我也要睡了。好好盖上被子再睡啊!」
「……吶,柾。」柾就要爬起身来,瑶子把手臂搁在额头上躺着,以询问明天天气似的悠哉语调开口了。
「你啊……干脆就这样和这些人继续住下去怎幺样?」?
冈本瑶子与每天光临她打工咖啡店的学生陷入爱河,是在二十岁那年的秋天。由于父母早逝,以室内设计师为目标在美术大学苦读的她,在二十一岁订下婚约,二十二岁生下了柾。对方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财团少爷,尽管已经有了父母决定的未婚妻,却不顾家族的反对,选择了毫无背景的市井女子为妻。他就是这幺一个刚强且深情的男人。
——可是柾是在长大之后,才得知这些事的。别说是柾与四方堂财团的关系了,甚至连他是有钱人的儿子这件事,瑶子都绝口不提。
母亲口中形容的父亲,是个比自己年轻两岁,矮了十公分,纯朴、温柔,而且有些傻的人。
有多傻?傻到在结婚典礼前一天,为了救路上的小狗而被车撞死这种地步呀!真是傻过头了,听了都忍不住想笑对吧?——在阳光普照的餐桌上撑着脸,沉浸在回忆中的母亲,眼睛彷佛溶化了一般,让柾不由得对自己出生前就死去的父亲嫉妒了起来。能够遥想父亲面容的,只有双亲第一次约会时在上野动物园拍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着土气粗棉衬衫的青年,牵着年轻时的母亲的手,露出天真烂漫的笑。
手边之所以只有这张照片,是因为正道去世后,他的双亲——柾的祖父母将其它的照片全部拿走的缘故……这也是柾长大后才知道的。还有,祖父母责备瑶子,说正道的不幸全是她带来的,不许她参加丧礼的事也是。
瑶子什幺都没对儿子说。——直到柾十岁生日时,四方堂老爷的黑色大礼车,来到他们母子在浦和租的公寓门口之前。「冈本,早安!」
穿过车站的圆环,及川从走在长长林荫道的学生群中跑了过来,在拖着右脚走路的柾背后出声叫道。
银杏的根部及人行道的角落,还四处堆积着昨晚的雪,刺眼地反射着眩目的朝阳。
这个冬天最为寒冷的早晨,虽然天气晴朗得昨晚的大雪似乎是骗人的一般,风却冷得耳底发疼,柾和及川从围巾里露出的鼻头都冻得通红。
「今天好冷呢!我家玄关前的雪结冰了,我一大早就摔了跤。你的脚已经不要紧了吗?请家人送你到学校不就好了……」「嗯,可是已经不怎幺痛了。」
「不行啦,得多保重才行呀!扭伤要是不好好治疗,会变成习惯性受伤。来,我帮。」
「不用了啦!」
「没关系啦、没关系!别客气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及川用从他的脸完全看不出来的强硬态度,抢过,和自一起抱在胸前,同时配合柾的速度慢慢往前走。
学生们发出热闹的笑声及喧嚷声,追过两人。
「刚才那个人是冈本的哥哥?」
「刚才那个人?」
「在车站的剪票口,你不是和一个很高的男人在一起吗?」
「啊……对了,你也是同一个车站的嘛。那是我叔叔,我们住在一起。」
脚部的红肿几乎已经捎退了,可是路面还残留着积雪,还不能骑脚踏车,所以今天早上柾让贵之送他到车站。贵之说要送他到学校,可是东斗学园规定,如果要乘车上学,必须事先得到许可。柾以这个理由强硬拒绝,贵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送他到剪票口。
拖着扭伤的脚,乘坐客满的电车实在难过,这幺寒冷的早晨,柾当然也想在车于里多睡五分钟,可他绝对不想做出乘着奔驰穿过数百个学生来到校门这种引人注目的行为。贵之开车的话,实在太招摇了。——没错,问题不在车子,而是贵之。
「你叔叔吗?好帅耶!是做什幺的?演员吗?」
看,来了吧!
因为一定会变成这样,所以柾才不愿意。要是被女孩子看见了,绝对会「他几岁?有没有女朋友?学历多高?年收入多少?介绍给我!」地吵个没完没了。
「公司的董事长。」
丝毫没有注意到柾的不悦,及川兴奋莫名地一个人滔滔不绝起来。
「哦……真了不起……!我还以为是艺人呢!他的腿好长,而且怎幺说呢,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原来是董事长啊!还这幺年轻,真了不起。他一定很聪明吧?冈本也很聪明呢,啊,可是你们长得不太像耶。」
废话,因为我们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