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她却浑然不觉,“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我面前,总难免拘束,不过也都不是外人,正巧我在这里,给你二人做个见证,分出输赢,如何?”
她虽然是询问她们的意见,但身为上位者开了口,其实并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毕竟拒绝了,就是下了景平长公主的脸面。
所以宝钗只好笑道,“承蒙殿下不弃,我等自然遵命。”又道,“不过只我们姐妹二人,到底寡淡,不若大家都参加,更热闹些。”
赵子颐也在一旁笑道,“正是,母亲可别想撇开了我们。”
景平长公主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猴儿定是忍不住的,我就等着你开口呢!既是比赛,总有个输赢,有个奖惩才好。你们觉得如何?”
柏杨微笑道,“草民量浅,若是罚酒,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其实他自己量浅不浅且两说,但宝钗和黛玉两个姑娘家,在家里也就罢了,外头是绝不能喝醉的。尤其在长公主面前失了仪态,说不准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何况黛玉身体不好,亦不能多饮。
宝钗闻言也醒悟过来,忙笑道,“我这妹妹自幼体弱,如今才将养得好些,怕也不能多饮。倘若她受罚时,民女愿代而受之。”
“宝姐姐这话,可是说我定会输?”黛玉便道,“纵使输了,殿下想来是体谅的,决不至于牵连宝姐姐,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儿吧。”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打趣自己,却是逼得景平长公主不得不手下留情了。毕竟真把人灌醉了,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她并不生气,兄妹和睦、互相扶持,这很好。
于是商量着,便定下了规矩,长公主为令官,其余人等听令。令官出谜面,余者猜谜底,猜不上来者罚酒,或说一个谜面让其余人猜,若有人猜不上来,便代饮此杯,若都能猜出,那罚酒就要加倍。
解说毕,长公主略略沉吟,便道,“谜面是:退席。猜一句论语。”
因为是所有人都要猜的,所以魏太监很快就准备了纸笔过来,让他们书写。写毕搁笔,令官再宣布谜底。
这一个谜面并不十分难,所以众人都猜出来了,是“不在其位”这一句。于是令官继续出题。这一回她取了个巧,谜底是头上花簪,薛蟠、柏杨和赵子颐都未猜出,薛柏二人干脆的领了罚酒,毕竟他们并不擅长这样的文字游戏,看得宝钗和黛玉抿唇直笑。
尤其是黛玉,她自从见到柏杨以来,但觉这位哥哥处处行事都万分妥帖,再没有一件事是他不能为的,就是她这从不肯下于人的性子,也不免生出钦佩之意,将之视如嫡亲兄长和可依靠信赖的长辈。
如今见柏杨竟也有这般局促的时候,也有办不到的事,心里反倒觉得十分欢喜,好似如此一来,就同柏杨更加亲近了。
倒是赵子颐不肯认输,出了谜面:“细雨如丝正当时。猜一个称呼。”
其实这谜面不可谓不巧,但是因为称呼总共只有那些,只要细细思量过,不难猜到答案,于是不多时,众人写毕,赵子颐公布谜底,果然是自称的“在下”,就连薛蟠都猜出来了。
——他是不擅长这些游戏,但耳濡目染,总能学到几分,况且这几年越发进益,场面上应付诸人,少不得要学一些的。
于是赵子颐只好摸着鼻子,饮了两杯酒。
虽然自家儿子频频被灌酒,但景平长公主却丝毫不担心,反而显得十分高兴。因为通过这一番互动和观察,她对宝钗越发满意,已经认可了这个人。而且从赵子颐的反应上来看,景平长公主觉得他并非毫无所动,否则也不会表现得比平日更兴奋。她是年轻过的,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游戏之中的时间总过得很快,不过如今是夜里,倒不方便在外头留到很晚。所以景平长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便道,“时辰也不早了,今儿是出来看花灯的,倒让你们陪我在这里闷坐。接下来再猜最后一次,就散了吧。你们年轻人自去消遣,莫拘束了。”
说完想了想,方道,“不在梅边在柳边。打一物。”
柏杨无端的觉得这一句十分熟悉,但又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低头想了一回,也没想明白是什么,只得罢了。哪知道等揭晓了谜底,却竟只有他一个人未曾猜着,乃是团扇。
柏杨恍然,梅借指冬日,柳借指夏日,团扇自然是夏日才用的。
这时候的人,就算不读书,也习惯了手里拿着把扇子,就算不用,看上去也风雅之极。就连薛蟠这样的“粗人”,亦未能免俗,所以这样类似大众常识的谜语,柏杨竟未猜着,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柏杨也有些讪讪,不过被不熟悉的古代常识虐了什么的,还是让他觉得很囧,念头一转,便道,“这一回不罚酒,我也出一个谜语与你们猜。六出飞花落翠苔,也打一物。”
众人凝神苦思,皆不能得。毕竟六出乃是雪花,这大家都知道。可翠苔就费人疑猜了。且谜底还是一物,却是想不出来。
柏杨见所有人都被难住,这才哈哈一笑,道,“谜底是雪碧。”
“何为雪碧?”赵子颐好奇追问。
“雪碧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虽然柏杨觉得自己喝得不多,但微醺总有的。这时候,人总容易收不住自己的思绪,思维发散开去,想到一些平时根本不可能会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