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陈怀远的手往边上移了点,轻抚上他的脸颊。
梁冬哥又埋头拱了供,找个舒服的姿势,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陈怀远……别为他们卖命了……跟我走,别听他们的,跟我……”
陈怀远以为梁冬哥在为自己受的委屈不平,心头不禁一热。
“……跟我一起。”
“好。”
陈怀远觉得自己的心整个儿都柔软下来。
只这一声“好”,却见梁冬哥,有睁了眼睛,眼神空茫,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被特务抓了,会不会死啊?”
陈怀远怔了怔,想起梁冬哥跟着自己这几年受的苦,不知是心疼还是心酸,伸手想给他擦眼泪,却见梁冬哥忽然卷着毯子要往外面滚落。陈怀远忙把人抱住,却被梁冬哥一把挥开。
“走开,你们都一样!”
“冬哥?”梁冬哥把脸埋在被子里,陈怀远没听清他说什么,便凑到近前。
梁冬哥把摸了半天摸到被角,拉着被子一个翻身就把自己卷成一团。只听他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才不会跟我走,你也不配……”后边的就弱不可闻了。
陈怀远心虚归心虚,但却不知道自己今天干的事被梁冬哥撞见了,更不知道梁冬哥是共产党和田愈忠被捕的事,他只当梁冬哥逞能喝酒喝醉了在说胡话,又或者还在生早先的气。
第二天清晨,梁冬哥醒得早,看到身边的陈怀远睡得正香,本是满眼眷恋,后又有些失望和憎恨,最后转为一片黯然。
我欺瞒了你,你玩弄了我,这算扯平了……不,我本就不欠你的,那是我选择的信仰我走的道路,我的工作需要和职责所在,可你呢?
梁冬哥起身,离开房间前又看了一眼陈怀远,目光冷漠。
陈怀远醒的时候,一摸梁冬哥睡着的地方,已经凉了。他揉揉脑袋,清醒过来,心想自己昨晚见着人了,可醉着,话都没法好好说,又念及要去加尔各答参加盟国军训的事,打算今天得想办法把事情说清楚,把一些事情也早点交代下去。
梁冬哥本来一气之下想一走了之,又想着任务是让他避风头不是让他跟陈怀远决裂——如今他对陈怀远的感情跌入低谷,倒是对任务分外地理智起来。
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陈怀远还有他的价值,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既然是避风头,就有回来的时候……梁冬哥的逐渐将感情从理智中剥离出来。以前他一直想做到却做不到,而这次,陈怀远让他做到了。
梁冬哥冷静下来,努力说服自己,然后开始设计如何让陈怀远同意放他离开,又能对他心有感念将来能找他回来——他并不知道陈怀远行将去印度参训的事。
下午的时候,梁冬哥给陈怀远送文件,这算是两人重聚后头脑清醒时的第一次见面。
梁冬哥放好文件,来到陈怀远面前,表情严肃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陈怀远起身回礼,然后不无心疼地说:“让你受苦了。”
梁冬哥抿着嘴,直直地看着陈怀远。随即垂下眼睑,解开腰带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又开始解军服的扣子。
陈怀远手头没有公务在忙的时候,一见到梁冬哥脑子就开始不正经。他见梁冬哥宽衣解带,再联想昨晚主动献吻,这会儿还以为是要**了,不由地心花怒发,暗道:没想到冬哥经了这么一遭反而开了窍了,难道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哎哟,这里可是办公室,们还没关,他不会一下子这么开放吧……
陈怀远看梁冬哥脱了军服,正要上前抱他,却见梁冬哥又抬手向陈怀远敬了一个礼。
陈怀远不明所以,只听梁冬哥严肃认真咬字清晰地对陈怀远说:“师座,卑职自受您任命担任预五师司令部军法处处长以来,至今未有一桩处置奖惩,难免会有素餐尸位,滥竽充数之嫌。如今想做一次主,惩戒违纪,师座可否应允?”
这哪还有不答应的?只不过陈怀远见梁冬哥这么正式,心中不由地有些不安:“你说。”
“今司令部梁冬哥擅自离营,假传军令,应当撤销军职,开除军籍。”
梁冬哥利用陈怀远给他军法处的职权,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开除自己。
“冬哥,别任性!这种事情怎么好胡闹?”陈怀远皱起眉头,一把拽过梁冬哥的手,一边把人往里面拖,一边朝门外的阿庆喊,“阿庆,关门,谁都不准进来!”
必须要跟这小子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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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军为提高中国远征军的装备水准和作战能力,第一次远征失败后,在印度加尔各答建立高级军事训练。这事实际发生在1943年,这里情节需要给提前了。
②这里有个典故,当时国民党廉耻扫地贪污成风,杜聿明跟蒋介石告状说郭汝瑰是共`产党,理由是郭不贪污太廉洁,把蒋介石气了个好歹。
第六十九章 风雨
“冬哥,你到底怎……”陈怀远刚开口,对上梁冬哥的目光,忽的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梁冬哥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陈怀远。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梁冬哥才不满道:“师座怎么不问下去了?”
陈怀远握着梁冬哥的肩膀,叹了口气,沉声道:“我说过,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拿你当我最亲近的人。你和我,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还记得吗?”
梁冬哥坦然:“记得,那时候师座日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