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远再能打,章光再怎么犯兵家大忌,当毕竟双方的兵力对比实打实地摆在那里。随着连日激战,伤亡的增加使得守城兵力不足的毛病变得越发突出。
十九日,章光在给中央的电报中表示:“我军拟准备再用一星期时间,以一万人左右的伤亡,争取此战胜利。”
二十日,六纵的纵队首长接到章光指示,向部队下达了总攻命令,加入攻城。
梁冬哥不顾陈怀远反对,和赵家庆一起架着人离开了设在省政府大楼的总指挥部,转移到路东的预备指挥所。留下特务团团长陈怀秋坚守。20分钟后,陈怀秋被俘。
李宇亭焦头烂额。他让郑宏运和王扬威出援,结果援军不给力,每次都被民主联军方面的阻援部队给打了回乌龟壳里去。
二十一日,章光又向中央发电:“决心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付出一万五千人伤亡拿下全城。”
陈怀远气急败坏。要说咱一个地方守了两三天就嚷嚷要援军了你要受到阻击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很正常。可老子都她妈守了快三十天巷战都打了十天了,援军们还缩在乌龟壳里没出来,这不是要逼死人嘛!
左等右等等不到援军,却等来了蒋介石空投的一封亲笔信:
在峰弟,你坚守四平,苦战甚坚,官兵奋勇杀敌,壮烈牺牲,实可嘉奖。望贤弟激励三军,坚守阵地,配合外围兵团,聚歼来犯之敌。我在此祷告上帝,同时有总理在九泉之灵保佑,贤弟定能以寡敌众,获取全胜。
中正。
陈怀远看完亲笔信,摘下军帽往地上一摔,气得发抖,张着嘴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临江话:“娘老逼的红黑死人才归上帝管!”
其实老蒋自己也知道,陈怀远那点残兵胜勇,面对着十几万的来势汹汹的大军,能守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是人间奇迹了。所以他面对陈怀远一封又一封的催援电报,再也没了之前“守不住了提头来见”的心态,而是觉得陈怀远是自己的好学生好下属,若是保不住他那就是自己的损失。
于是老蒋回头交代李宇亭说:“我也知道不是你救援不力,而是共党最擅长围点打援,你们小心点是对的。但哪怕八十五军打没了,你也要把在峰救出来。”
二十三日,一纵由于伤亡很大,不得不在撤出战斗待命休整,准备转去打援。顾云实将攻城指挥交由六纵司令洪学智。
二十四日,在富盛泉烧锅据点前,民主联军第十八师五十四团立功心切,对烧锅据点发起强攻。烧锅据点对守卫四平有着重要意义,熊惠民知道这同样意味着这是一个死地,他对此只有四个字:死守,死守!守在此处的是由八十八师经验丰富的远征老兵组成的一个加强排,武器精良弹药充足。在后世颇有传奇色彩的“撒豆成兵”战术,此时不过是不得不为之的无奈之举。阵地前洒满的大豆,使得民主联军的冲锋变得困难重重。火力交织下,跌倒的人再难爬起来。粘稠的血液浸泡着大豆,后面的人踩着前面年轻战友的尸体冲向了国军守军的阵地。双方红着眼杀了个四进四出,最后八十八师的这个加强排只剩下四个人,而他们对面的民联五十四团也彻底垮了。像这样的战斗在四平城内城外比比皆是。**
陈怀远坐在核心堡垒的地下室里,两眼布满血丝。几次拿出自己的配枪,数了数弹匣里的子弹,又放回去。梁冬哥在一边死死地盯着,后来干脆抓着陈怀远的手不放,生怕陈怀远要脑子抽了一个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这边陈怀远还没给逼成仁,那边李宇亭接到却给逼病倒了。
出援三次都被打回了城,李宇亭是干着急光上火。老蒋说了要救陈怀远,可怜飞机场都给炸没了,拿什么救?结果就心脏病发住进医院疗养去了。
郑宏运和王扬威他们也是没办法,本来对上共军十几万人马未战心先怯,还几次出援都在半道上被打了回来,闹到最后只好一排开稳步平推。
东北民主联军看到这种步步为营的集团慢推流全都傻眼了:哪有人这么出援的?所谓兵贵神速,人家都挡不住了求援了,你用这效率去救援,这不缺心眼嘛!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民主联军的阻援部队碰上这种步步推进的援军,还真没法去阻……但这援军的速度也可想而知了。
等待援军的日子实在是身心煎熬。
陈怀远警卫部队里十个警卫连长死伤了九个,其他部队还在拼命,仗打到这份上的除了陈怀远也就是张灵甫了。可惜张灵甫硬是够硬,就是不持久。得亏这回郑宏运王扬威他们要援的是陈怀远不是张灵甫④。陈怀远也没学的跟张似的,三天就给逼的成仁了……所以有时候也不全怪李天霞救援不力,人第四天就到了可你三天就挺不住了。换成陈怀远,愣是能一天催一次援,把催援的电报发得跟雪花片似的——你丫就是步步为营集团推进流地出援,老子也有命在那等着你来!
但话又说回来,陈怀远要这时候就成仁了,多年后好歹能在网上捞个军坛红人当当,也不至于一方面土鳖不承认自己三战四平失败,另一方面国粉认为这一仗的功劳全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援军们的功劳。
最终,章光在打了四十多天巷战十九个昼夜后不见成果,耐不住部队伤亡过大,下令撤兵。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离陈怀远所在的中心堡垒只有五百米,那边国军的援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