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常年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经历,让他在对待自己的死亡时,缺少应有的敬畏。
他的心里,有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所有招鬼游戏的失败都是殷遇从中作梗,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兄长,仍以一种他无法感知的方式,守护着他。
……
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发清晰,几乎是顷刻间,就从走廊的尽头来到了江离面前,他不禁屏住呼吸,僵着身体,企图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期望凶灵能够越过401,忽视他的存在。
然而,世事哪能尽如人意,那刺耳的声音最终停在了401号房的门前,再没有移动半分。
江离猛地退后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把手在他眼前被转动,睡前明明反锁过的房门,缓缓地被推开了一个缝隙……
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扣住门沿,习惯了黑暗的视线甚至可以看清甲缝处黑色的污渍。
江离猛地扑上去,一把按住门板,想要将门再度合上。
门板重重地夹住凶灵探进来的手掌,门外顿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夹杂着暴怒的情绪,凶灵开始狠狠地撞击门板。被手掌阻了一下没能完全关上的房门,经不住几下撞击就被撞开。
江离向后踉跄了几步,等他好不容易站住身子,凶灵已经探入了半个身子。
还好现在是关灯的状态,否则现在他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江离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发软的腿,慢慢向后,从狭长的玄关退进房间里,在玄关里狭路相逢,他是没有胜算的,退进相对宽敞的卧室,还有周转的余地。
随着他的渐渐后退,愤怒的凶灵缓缓地逼近,双方从玄关移动到卧室里,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江离绷紧了神经,紧紧攥着手里的撑衣杆,打量着眼前的凶灵。
这个长发红衣的女人,应该就是当年阳春旅馆那个受害者,她身上的红衣是一条被鲜血染红的睡裙,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肘和裙下露出的腿部血肉模糊,是她求救时在地板上爬行留下的痕迹……
江离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但现在更需要同情的显然是江离自己。
凶灵在卧室里追逐了江离一会儿,但她被黑暗限制的速度显然不足以让她抓到身手矫健的江离。她歪着脑袋拎着刀,看了江离一会儿,然后缓缓超玄关的方向退去。
——放弃了吗?
江离喘着粗气,死死地注视着她的动作,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凶灵并不是干脆地转身离开,而是面对着江离,缓缓朝后退去,这看起来并不是打算放弃的姿势。
江离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不详感在凶灵停在门前时达到了顶峰,江离心想:这凶灵会开门,那她会不会……开点别的东西?
那一瞬间,江离发誓他在凶灵那张惨白的脸上看到了扭曲的微笑,下一秒,凶灵抬手,打开了门旁边的灯开关。
黑暗限制了她的速度,但没有限制她思考的能力。
灯光亮起的瞬间,那个红色的身影,在江离的眼中消失了……
江离猛地跳开一步,然后双手握住撑衣杆,挡在身前,只听见刀锋划拨空气,“铿锵”一声,砍在了撑衣杆上,力度之大,震得江离手麻。
然而撑衣杆到底是个塑料的物件,保护不了江离多久,随着凶灵下一击的到来,很快断成了两截。
江离将手里的撑衣杆向前甩去,狠狠地砸在凶灵的身上。江离看不见,也不知道这一击究竟能不能如愿阻碍到凶灵的动作,哪怕是几秒也好,给他一个逃生的机会……
他凭着感觉,向较为空旷的左侧闪避,然后扑向玄关,刀锋狠狠地擦过手臂,带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江离顾不上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扑向门口,一拳敲在开关上,关闭了房间里的灯,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将房卡也拔了出来。
凶灵动作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去拉开紧闭的隔光帘。401和405在同一个方向,窗外正对着大路,阳春路是陡坡型路段,上高下低,阳春旅馆处在阳春路下段,上段的路灯紧挨着窗户,能够明晃晃地照进位于四楼的房间里。
等凶灵将窗帘拉开,江离就再无胜算了。
江离索性舍弃掉屋子,一旦路灯照进屋子,401对于他来说远比走廊更加危险。好在他就站在门边,打定主意的瞬间,他转头就冲出了房间。
他冲到对面410房间门前,小声地敲击着门板,心里五味杂陈——殷遇真的没有出现。
好在夏侯还算是守诺,很快打开了房门,江离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他屋子里凶灵,吸了吸鼻子,钻进了夏侯的房间。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睛,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周遭一切如常,他抓过手机,时间是2:05,然后,他看到了来自夏侯的信息:有什么异常吗?
江离咬着牙,拨通了夏侯的电话,将方才的一切告知了他。
“我刚刚确实给你开过门,”夏侯在电话那头肯定了江离的遭遇,“但是我现在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进了你的房间,会在我的床上醒过来。”江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但夏侯无法解答。
“机会难得,我出去查看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夏侯说。
“你小心一点。”夏侯已经给江离开过门,意味着这一晚已经平安了,江离也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