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赢了,”彼时年少的作家扬了扬下颔道,“先生,希望您遵守约定。”他犹自挂着抹有礼的微笑,递过了手上的利器。
雷狮缓缓收紧了方才被震得发麻的右手,有些阴晴不定地盯着那个态度堪称张狂的“骑士”,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而安迷修显然并未执着于一个回应,方向一转就将剑柄塞进了正在发愣的佩利手中,上前便重新架起了受伤的同学要离开。
“等等,”压抑着怒气的嗓音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哈?”安迷修偏过半张脸,惊讶地挑了挑眉,“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斜睨着对方,青蓝色的双瞳像是浸于泉水的玉髓,不自知地软化了出言的嘲意,“——是您曾赐予我手中之剑,还是我曾亲吻您脚下的泥土?”
“你……”年少的公爵大人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愣,面色登时复杂了许多,“——你想做我的封臣?”
“……”向外走去的骑士迈出的脚步顿了顿,近乎僵硬地将头拧了回去,“输的人是你,莱恩。”他这样陈述道,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
“老大,你……”马尾高束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尖,试探地开口。
“佩利。”
“老大,什么事?”
“那家伙竟敢拿决斗胜负威胁我。”
“威胁?威胁什么?没看出来啊……”
“啧,”雷狮闻言,很是鄙视地瞥了一眼佩利,“他之前不是还扬言要做我的封臣吗?”
“啊?是,是吗……”佩利看着某个“要挟者”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对了,佩利,你改天提醒他一下——”年少的公爵皱了皱眉,“我不叫莱恩。”
“啊?”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吗?”
“当然不是!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的老大!”
“啊呀,真是了不起呢,佩利。”一旁高大的常绿乔木晃了晃,一个白发青年稳稳地跳落到了两人面前。
“——雷狮大人您也早呀。”站直了身子后,他笑眯眯地招呼道。
“该死,帕洛斯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被吓得一愣的佩利瞪大了眼睛。
“唔……这我倒记不清了,不过被吵醒时下面围了那么多人,当然也不好突然跳出来呀。”帕洛斯一面跟上正无言地向前走的雷狮,一面侧头应道,“不过佩利……”
“什么?”
帕洛斯正要说什么,橘色的瞳仁却微微一转,“算了,”他突然恶作剧似的一笑,“没什么,祝你好运。”
“……”
“——他真的走了?”监牢中的金发青年握紧了铁栏向外张望着。
“不走干嘛,”安迷修将双手垫在脑后,发出一声嗤笑,“难不成真要来□□吗?”
“可是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刚刚他脸都气红了,还说‘你等着’什么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壁的作家先生冷哼道,“至多不过是一顿打罢了,又不是没挨过——当初那恶棍输了决斗后,不也找了不少人,以我记错他名字为由打了我一顿。”
“喔……还真看不出他是那种人。”
“谁说不是呢,”安迷修磨了磨后槽牙道,“最可恨的是,事后他还落井下石地羞辱我。”
……
十年前的某日——
“……佩利,”雷狮黑着脸站起身,冷冷地看着耸拉着脑袋的金发少年,“这笔账我们以后有的算。”
语毕,他重重地摔门而去。
“帕洛斯,你当时也听到了,老大不就是要我去教训那家伙吗?”被一阵狂风骤雨地怒斥砸懵了的佩利一脸茫然。
“哦?是吗?我还以为咱们雷狮大人只是单纯地,想让你告诉那小子——他叫雷狮,不是什么莱恩。”
“不会吧,这种事情老大明明自己就能……”
帕洛斯不禁“噗嗤”笑出声,“佩利,你能想象雷狮主动跑到某个人面前做自我介绍——的样子吗?”
“好像确实也……”马尾高束的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却又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帕洛斯,这种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你说呢?”橘色的眸子闪过狡黠的笑意。
“喂,你又想打架了是吧?”
不同于这厢充满生气的景况,在宿舍养伤的安迷修那边,却是安静得近乎冷清——
年少的作家此时正倚靠在床头看书,衬衣宽松的领口下隐隐露出遍布躯干的绷带和淤青,照进房间的阳光托着闪着碎光的微尘游离过柔软的棕色发梢,书桌上冒着热气的矢车菊红茶为空气中增添了些许令人心安的味道。
——这是那天被施以援手的男孩为他泡的,自那次的决斗之后,周围的人对他几乎避之唯恐不及,加之这次的事故,更是连个见面打招呼的同学都没有了,就连那个男孩,也只敢私下里帮衬他一些……
“嗯……”缠着纱布的手指笨拙地想要翻页,却总是不得要领。安迷修正懊恼地嘟哝着,却突然从斜上方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拇指与食指一搓一勾,便轻巧地翻开了那薄薄的纸张。
“谢谢,”捧着书本的少年眉梢缀着温和的笑意,抬起头正要开口,却看清了来人。
“——是你?!”他惊怒交加道。
“我来道歉。”雷狮垂眸看着那双被怒意渲染得愈发明亮的眼睛,语调平缓。
“雷狮你这——嘶!”安迷修指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