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子身上移到他身上,惊艳了一会儿之后才会回过神来,然后被他扫过一眼,莫名栗栗当场。
云起走过之后,整条长街的人都开始议论——
哪里来的那么好看的人?
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偏偏却有那么重的邪戾之气?
只不过当事人对这一切漠不关心,除了偶尔以视线警告一下那些眼神火热的凡人之外,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怀里这人的身上——
不管是本态还是灵态都没有看出来啊……当初软乎乎又傻乎乎的叶子,怎么千年不见,就出落成这么漂亮得让人想一口吞下去的样子了呢?
于是,当景七听了下人的通报,说一年多前来府中做客的那位云起公子回来了,他忙慌地赶到正厅时,就见坐在那儿的男人盯着怀里昏着的苏叶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一定是我眼花了……
景七给自己做好心理疏导,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云起作礼。
能见到陛下安然无恙地回来,似乎也没被老和尚们诳在菩提寺,他还是极为高兴的——
“您能安然回到太行城,实在是我等之幸,不知您之后——”
“……景七。”
他的话音被男人不耐烦地打断,然后景七就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男人扬起脸来,眼底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魔气缭绕的笑意——
“你是在仙域待得太久,如何跟吾说话都忘了?”
“……”
景七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僵了很久,然后才骤然回神,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下去,酸涩的灼热瞬间浸没了他的眼眶——
“陛下——!!”
已经一千多年了……
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等得撕心裂肺、等得万念俱灰、等得恨不能生撕了当年的叛徒活嚼了他们的血肉……
是这个人把他从唾骂与厌弃的污物里带了出来、是这个人教会了他第一段口诀和第一个术法、是这个人让他知道活着不是为了死去、是这个人如兄如父地护着他们长大……
天下人都说他的陛下已经死了。
他不信——
他当然不信!——要他如何相信,那个因为他们被欺而与整个神血兽族为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满身鲜血却能挡在他们兄弟九人身前奋杀对敌的陛下会死去?!那个当年站于天魔峰顶,指着仙域与他们笑言“终有一日,吾会带你们到南天尽头”的陛下——会、死、去?!!
——那是他的陛下啊!
是他发誓要用命去效忠、哪怕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也不会背叛的陛下!
他的陛下……怎么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前面……
“陛下……”景七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手面,七尺男儿痛哭得难以自抑——“陛下……”
云起看了看怀里眉梢微蹙的人,又看了看堂中伏地痛哭的景七,最终只以真元隔出一个罩子,将苏叶子护在里面,然后等着跪在堂下的人把这一千多年的恐慌和不安都哭个酣畅淋漓……
等景七哭了半个时辰,却还没有停歇的征兆,云起终于不耐地扬起了眉峰——
“你这是给吾哭坟吗。”
堂下还是抽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静下来。
“陛下……”即便ròu_tǐ已经修到了一定火候,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景七,那双紫瞳的眼睛还是有点肿了。
云起轻啧了一声,望着景七的目光里带着不遮掩的嫌弃:“隔了一千多年,你就让吾见到你这副样子?”
“……景七给陛下丢脸了。”
景七羞愧地把脑袋埋下去。
“囚牛来过?”察觉城主府中残留的一丝气息,云起收回视线,问道。
景七忙点头:“对,大哥刚离开几日……可惜他没能等得及您回来,我们……”
说着话,景七的眼眶又微湿。
“等得及做甚?”云起望他一眼,唇角微掀,口吻嘲弄,“等你们在吾面前抱头痛哭?”
“……”
被等了一千年终于见到的陛下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不知道该羞愧还是该欣喜的景七再次埋下了脑袋。
“何时来的仙域?”
云起又问。
“十八年前。”
景七乖乖地回答,“听族人说仙域似有您的遗……额,痕迹,我就赶来了。”
“顺便躲过其他几个兵戎相见?”
“……”听了这话,景七慌张地抬头,却见云起神情平静,连一双墨黑瞳子都瞧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九部中的鞭挞互伐而生出什么愤怒。但景七还是小心地点头,应了一声。
男人垂手,轻轻地抚弄过怀里人的鬓发,看起来面无表情:“九部尚余几部?”
“四部……一二三七……四部。”景七声音晦涩。
“……”
云起的指腹停在苏叶子的鬓发旁,似是轻轻地抖了一下,只是景七再去看,又觉着是自己的错觉了。
半晌后,男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像是要把他这千年埋没的积郁一并舒出——
“真是……出息了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起的手落到了一旁温凉的玉石桌案上。
轻轻地一扣。
硕大一块完整的玉石桌案,眨眼之间,悄无声息地化作一地齑粉。
“吾把你们从死人堆里带出来……”
云起像是在神情平静地自言自语,唯独那一地被他周身狂暴的真元波动推散了满堂的齑粉,曝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汹涌——
“自相残杀……你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