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捏勾氏的人中,按住她的腕脉渡过真气,勾氏“嘤”的一声悠悠醒转。
丁保环顾了下四周,皱眉低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澹台王图便要驱车。
勾氏清醒过来,抓着他的手:“丁参军!那儿……有个人我……我认得,是我夫君的贴身侍卫。我夫君他……必在此地!”颤抖着伸出手指。丁保顺势望去,驴车边倒卧着一名武人装束的青年男子,身上不见有伤口,面孔略呈青紫,周围未染血污,确是清晰可辨。
“我擦!难道阴兵流的目标,竟是勾氏的夫君?”
阴兵流自非什么善男信女,将老律堂全员剥除面皮,来个偷天换日,玄异邪乎,是他们的作风。
然则袭击朝廷命官却殊为不智,尤在这“祈道赐福论法大会”即将召开的当口,还是在这出云观附近,若引来公门注意,不仅惹上宣化府衙门,怕连镇南大将军也要出手,以一宗一派之力对抗数万精兵,还有名震天下的苏家内卫“寒门铁衣”,就算白天下第一和淳于梵音一起来了,估计都不顶用!
况且,宣化城旁边就是宣化大营,这些邪魔外道更应小心行事,如此大张旗鼓,却是要杀何人?
丁保忽然有股冲动,想杀入阵中找那位“小嫣儿”问个明白,这时,前方又有一团混战卷至。
匹练似的刀光如龙卷扫动,所到之处,断首残肢冲天飞起。
持刀之人脚踏泥泞血污,大笑奔杀,若非砍飞的都是些白面阴沉的鬼首,都弄不清谁更像阴兵流的阴曹本家。
“是之前那白眼猴儿!”
丁保鹰眼一闪,立马认出,持刀的正是那枯发吊眼的疯癫少年。与他同行的壮硕青年也看到丁保等人,铸铁似的臂膀抡扫,清出一条道路,施展轻功奔了过来。
“参军大人!”
他面上溅满血污,均是敌人所出,连宝刀亦砍之不伤,凡兵于他,实与软铅薄铜无异,随手抓来拧作一团,不费吹灰之力:“大人怎会来此?我家主母呢,她……她可好?”
说着话,一瞥不远处车夫之尸,脸都白了。
丁保点了点头。
却听车中勾氏颤声道:“壮士……真是我家夫君麾下?”
“是!小人姓李,名青桥,使刀的那位名叫王小狼。”
青年不敢直视,唯恐于礼有僭,低头抱拳:“我等奉命前来迎接主母,往城外客栈与大人会合,途遇数名刺客,要对大人不利,才想赶到前头示警。冒犯夫人之处,小人万死难赎,恳请夫人勿疑!”
勾氏闭目片刻,才道:“是我太多疑,误会了你们。大人……大人现在何处?”
那青年李青桥道:“贼人似是包围了此地,按说大人应在其中,据险而守。我与小狼正要杀进去,探得虚实,再杀出来回报夫人。”
远处挥刀冲来杀去的少年王小狼福至心灵,回头大笑:“喂!你还进不进去?这儿都快杀完啦,我换别处杀。”
反手一刀如虎爪扑剪,一具阴兵尸体应声旋起,犹如踢上天的鸡毛毽子,无头的身躯兀自奔前几步,失了方向般前后踉跆一阵,“砰”地一声,倒地之后始得涌血,汨汨有声。
勾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娇躯簌簌发抖,雪靥上连一丝血色也无,兀自咬牙振作,忍着不晕过去,低声问:“大……大人身边,为何只有这么少的护卫?衙司呢?怎无人出城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