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瞧着她黄黄的脸色,心里头有多少怨气也不好发作,坐在长榻上点头:“都散了,老太太那里如今也没事儿。我回来换件儿衣裳,还要出去一趟。”
平儿正端着茶进来,听了这话,忙将茶递给贾琏,自去衣柜里拿衣裳。
凤姐儿忙问:“这会子不说歇歇,还往哪里去?”
贾琏一口气灌下了半盏茶水,喘了口气才道:“往林府去。”
凤姐儿看着他,意思是叫他往下说。贾琏带了几丝儿得意,“你往常只说林表弟没那么大本事,如今倒要告诉你,方才他说了,平安州那边有了缺了。你说,我可当不当去?”
凤姐儿听了也是一喜,“当真?”
贾琏一挑眉毛。凤姐儿喜得坐得愈发直了些,合掌道:“既是这样,你且早些过去瞧瞧。若是能敲定了自然还是早些的好。”
平儿伺候着贾琏换了衣裳,又蹲下了身子替他拽了拽袍角,这才起来轻笑:“奶奶您瞧,二爷这是逢了喜事,人也愈发精神了。”
贾琏轻佻地摸了一把她的脸,调笑道:“等着爷回来罢。”说罢,笑着出了门。
凤姐儿招手叫平儿过去,低低地嘱咐了两句。平儿面上虽有诧异,还是出去了。
林琰黛玉回了府,叫黛玉去后头歇着了,自己便往外房来候着。果不其然,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听得林成进来回说荣府琏二爷来了。
林琰命人请了进来。
贾琏进门时候看林琰正站在窗户前头,悠悠然瞧着外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天上几片云彩,其余连只飞鸟也无。
“林表弟这是看什么呢?”
林琰也不回头,抬了抬下巴笑道:“琏二哥你看,那边那块儿云彩像不像头狮子?哎呀,怎么变了?”
贾琏使劲看了半晌,也没瞧出来哪里像狮子。又听林琰叹道:“变得真是快呢。想来这云本就是飘忽不定之物,遇见了风,连个样子都保不住。”
贾琏听得个糊涂,便不好接话茬。林琰回过身来,请贾琏坐了,笑道:“琏二哥来的快,我这里还没能得了确准的话呢。”
贾琏也笑道:“表弟与王爷乃是同窗,王爷一句话的事情,我放心的很。”
“这个倒是要琏二哥放心,但凡我能说上话,定然不会不管。”林琰执起一盅茶,“只是,有一句话也得跟琏二哥说了。王爷如今算是管着事儿,可管的是刑部。这官员的调任却是吏部的事情。二表哥日后,可不能叫王爷难做呐。”
“那是自然,便是冲着林表弟为我如此尽心,我焉能不知好歹?”
贾琏心知这是果然成了,喜得心里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还能想起来林琰性子反复,恨不能抓了他的手来表表自己的决心。
送走了兴冲冲的贾琏,天色也就晚了。进了八月,天也渐短。这个时候西半边天上堆起了大片的云彩,斜挂着的夕阳给这些云彩染上了一层金红,瞧着,真有些斜阳如血的味道。
林琰静静地看着,心里不免又想起了今日荣府中人听见元妃复出时候的欣喜若狂。尤其是那往日里最是方正清高的二老爷,几乎是能看见他脸上惊喜到得意了。
回了自己院子里换好了衣裳待要出去,黛玉打发了人来问他可在府里用饭。林琰叫翠染:“你过去跟姑娘说一声,我这里有事要出去,不在家里吃了。若是有好吃的,给我留一份,我明儿再吃也是一样。再就是去瞧瞧若儿那里,大晚上的,别叫他多吃了,小心存食。”
翠染答应了出去不提。
林琰这回没骑马,叫平安赶了车,福喜坐在车辕上,一路往上回司徒岚带着他去过的宅子跑去。
他到的时候天色尚未全黑,里头却已经有了几个人都在湖心亭那里等着了。
见了林琰的身影,其中一个早就跳了起来,顺着曲廊便迎了出来,满脸讨好的笑意,“子非你来啦?”
林琰偏过身往他身后看了看,湖心亭里头端坐着一个皇帝,一个王爷,还有一个站起身来的侯爷。再瞧瞧面前这位,林琰心下叹气,自己大小有个爵位,一等轻车都尉。出去了也能打出牌子来吓吓平头百姓,只是在这几个跟前,那是完全连鞋都提不起的。
绕过了司徒岚,林琰径直走到亭子里头单膝跪下,“见过主子。”
司徒峻得意地挥挥手,“起来起来,不是在宫里殿上的,不必多礼了。”
林琰待要向另两位行礼时候,司徒岚已经跟了过来,一把把他揽了起来按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笑道:“哪里那么多礼啊。皇兄都说了不要多礼,你这跪来跪去不累得慌?”
水溶依旧是一身白衣坐在那里,眉如画,鬓若裁,双目如星。他嘴边也是常带微笑,看起来极是容易亲近的。又因为几代北静王都甚是忠心,到了他这里,虽手中已不握军权,却还能礼贤下士,尤其喜欢结交文人,也多有人称其一声“贤王”的。
此刻他坐在司徒峻身旁,一派斯文地端着玉杯,含笑问道:“今儿可热闹?”
林琰看看司徒峻,司徒峻叹了口气,拉着水溶手道:“热不热闹的,跟咱们可没什么关系。你问这个又做什么”
“怎么没关系?”水溶奇道,“你知道这四王八公的,一向是通家之好。如今世交人家的老太君过生日,我们没去也就罢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