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兵们远近两处受敌,一时间手忙脚乱。抱头的抱头,捂脚的捂脚。
等到这帮人回过味儿来,转头一看,几辆大车上已经空了。
埋伏在灌木丛中的数名崽子,刚从附近老百姓家里硬抢来几床厚实棉被,这时正好派上用场。趁人不备,突然从路边壕沟、土坷中跃出,拿棉被裹住大车上的人,扛起来掉头撒丫子就跑,隐没林中。
野马山二掌柜自知己方人数吃亏,因此想出这一招声东击西,明着是劫道,暗里是劫俘,方式着实有些冒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该着息栈运气好,他碰上的这拨押送俘虏的兵勇,并不是彪悍的骑兵师。骑兵师打完攻坚战,早就回城请功去了,剩下的是大烟鬼师团麾下的几个连部,负责在战区附近搜寻漏网的红匪军残部。天近傍晚,夕阳斜照,眼看着就要进玉门城,兵勇们麻痹大意,正琢磨着晚上上炕耍烟枪呢,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上土匪劫俘!
祁连山小道上马蹄倥偬,土雾尘屑扑面呛人,野马山的土匪小分队快马加鞭向沉梁峪的方向奔驰。
息栈的小红马如今已是高大肥壮的一匹大红骏马,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头系着丝带的欢快小辫子,风s又招摇。
红马的马鞍前挡,此时还驮着身受重伤、意识昏迷的小柳师长,跑也跑不了很快。后边儿的大头兵偏偏还要紧追不舍,着实让息栈恼火。
恰在这时,前方响箭升空,爆脆的三发枪响。
黑色高颅骊马从道旁跃出,“啪啪啪”几记点s,灭掉了追得最近的几个大头兵,马儿厥倒嘶鸣,山药蛋纷纷坠地。
息栈见到了救星,红马嗷嗷扑了上去,顺到了大黑骊的身侧。
野马山大掌柜端坐马上喝道:“狼崽子们,别追了!麻利儿滚回玉门关去,老子给你们留条活命!”
野马山绺子的大部队摆开阵势,荷枪实弹,双方兵力火力的天平一下子就翻转过来,惊得烟鬼兵团的人马立时刹住了脚步,踌躇不敢往上冲。
可是偏就有人不怕死,一溜儿碎步蹄声,急匆匆穿过马队,驱缰上前。
息栈仔细一瞧,还能有谁,竟然又是那位马俊芳马大师长!
哪里都能碰见这人!
76、拜金兰义海豪情
第七十六回。 拜金兰义海豪情
息栈已经有三年没见着这位马大师长,对方竟然也还活着,熬过了马氏拒孙之战,又挺过了与红匪军的甘宁战役。这年头能一次又一次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还这么欢势的,也挺难得!
战乱年代,老熟人见面,虽说是宿怨仇家,还是忍不住想打声招呼:大兄弟,原来你也还没躺呐?别来无恙啊!
马俊芳看面相比两年前清瘦了些,两扇刀削的面颊缓缓收紧到略显尖刻的下巴。无论是脸孔还是身材,在这些年硝烟战火的磨砺中,都添加了些许冷硬的棱角。
镇三关在马上提枪哼道:“马师长,回去吧!人我们带走了!”
马俊芳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大掌柜,一双眼就只盯着息栈,开口说道:“息栈,我只问你一句话。”
这是息栈第一次从马师长口中听对方直呼自己的大名,毫无委婉和客气,不由得略微惊讶,不动声色:“马师长有何话讲?”
马俊芳的嘴唇蠕动了半晌,眼底流出两道埋藏已久的伤情,声调略微颤抖:“去年这时候,我听说,你与这土匪头子,成亲了?”
息栈皱眉答道:“不是去年,我与我当家的,三年前就成亲了,如何?”
马师长眼中的两泓秋水,如被投石入镜,瞬间淋漓破碎,一片波痕狼藉。胸中阵阵哽咽难以抑制,骨r顷刻间分离,血沫仿佛晚春的落红,扬在空中飘散。
咬牙对息栈说道:“很好,很好。。。。。。”
说罢拨马就要回转,息栈脑子里一岔,高声叫道:“马师长留步,我也有话问你!”
“讲。”
“我且问你,三年前那一次,那一次在马公馆,我重伤昏迷,你对我做了什么?”
息栈这样问,一小半缘故是当着大掌柜的面儿,跟马俊芳划清界限,以免男人总是硌硬这事儿。而更多的缘故,是心里总觉得这马大师长行事十二分地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地,就是让他心里不安,想要搞清楚这人究竟脑瓤子里琢磨什么玩意儿呢!
马俊芳冷笑一声,哼道:“你说我做了什么?!”
息栈抽出鸾刃直指对方,厉声说道:“你讲实话,你若做了龌龊无理之事,今日你我在此处了断!”
雏鸾刃尖聚拢淬色,点映夕阳,锋利摄人。
马俊芳的一双瞳仁急剧缩小,似乎已被那一柄尖利的雏鸾刺破,压抑的悲愤瞬时爆发:“什么叫做龌龊无理之事?为何我不可以他就可以?!我不可以他就可以。。。。。。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没有瞧过,有什么稀罕!”
息栈尚未及反应,身旁的大掌柜蓦然举起了枪,凌厉修长的一根枪管儿直直地瞄向马俊芳的眉心。
“姓马的,你他妈的早就知道息栈是俺镇三关的人。你今儿个既然这样说,老子要是还放你竖着回去,老子就不算是个男人!”
马俊芳一动不动,瞪视黑dd的枪管儿,目光逐渐寒冷。凌乱破碎的血色山河,在眼中凝结冰封,浑身的血y和骨髓都冻住了。
镇三关目光凛烈,眼角迸发怒气:“姓马的,举起你的枪,老子不打手无寸铁的人!”
马俊芳唇边展露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