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姨娘听到赵妈妈的话,立刻住了声,呆呆的看着冯氏,冯氏叹了口气:“你是我选进府来的,顺利的生下了琪姐儿,这些年你一直是通情达理的,老爷和我都觉得你是个好的,今日怎么糊涂了?厨房的事我自会料理。”说了这几句冯氏不想再多说,挥挥手道:“你回去吧。”
小丫鬟闻声给曹姨娘掀开门帘,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曹姨娘张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托着肚子离开了。
冯氏累的脑仁疼,她念在曹姨娘是一时情急,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没和她计较,不然顶撞太太,最轻也得罚跪一个时辰。
冯氏吩咐赵妈妈:“我去里屋歪一会儿,你替我审审厨房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审出了结果再来回我。”
赵妈妈应声了,回屋换了一身光鲜的苋红色衣裳,这才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厨房,这个当口厨房里还没忙起来,两三个婆子靠着门框闲扯,还有的在添柴,虽不是用饭时间,也得留个灶火,见赵妈妈来了,厨房里众人皆站直,问了声好。
赵妈妈也没工夫和他们敷衍,问道:“杨水家的去哪了?”
一个宽脸的婆子谄笑着说道:“回赵妈妈,杨水家的说家去一会儿,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可是太太想吃什么,有吩咐下来?”
跟着赵妈妈的夏岚心里想,这个婆子眼神不行,来厨房点菜都是小丫鬟跑腿,赵妈妈何曾为这事来过。
赵妈妈说道:“无论你们谁,出府去叫杨水家的过来,对了,厨房里今天歇息的,一并叫过来,有事要说。”
三个婆子自告奋勇,小跑着出去找,赵妈妈也不急,就在厨房等,一个有眼力见儿的绿衣裳丫头搬过来一个板凳,上面还有油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赵妈妈你坐。”
赵妈妈往板凳上一坐,后面丫鬟婆子站一排,厨房的人都不知是什么缘故,心下虽然好奇,可也不看多瞅几眼,绿衣裳的丫鬟在旁边的灶坑添火,其他人有的洗洗菜,大多数都闲着,赵妈妈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厨房平时都是怎么干活的?”
绿衣裳丫鬟抬胳膊擦擦汗,说道:“我叫绿萝,在厨房里打打下手干干粗活。”夏岚笑道:“这名字好,是花名,都说绿萝遇水即活,叫生命之花呢,人叫这名字压得住。”
绿萝又道:“咱们厨房平日就是饭前忙活一阵子,大家伙儿都干活,像现在主人们用了饭,下一餐还早,基本都歇下了,留个灶坑的火,备着主子有其他吩咐。”见旁边人没往这边看,绿萝小声说道:“虽说厨房得整日当值,不过平素无事,几个管事基本都出去耍,不在厨房。”
赵妈妈明白了一些,她也放低了声音:“杨水家的不是家去了吗?没回家去了哪里?”
绿萝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说回家就是哄骗赵妈妈的,平素管事几个人喜欢打打马吊,咱们府里后院的东偏角,有个小耳房闲置着,平时太偏远无人去,杨水家的都会在那打牌。”
苏府对赌博之事管的并不严格,下人们整天忙碌,得闲了玩玩牌,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样,不能在干活的时间里跑出去玩儿,若是被太太发现了,可是要严惩的,前两年曹姨娘院里的婆子,当值时不干活,跑出去打牌,曹姨娘好几个时辰找不到人,禀告了太太,冯氏大怒,直接打板子卖出府去,这惩罚确实严苛了些,但也有好处,自从那次,下人们当值尽心了许多,违规的事很少发生。
看来杨水家的是不怕了,撂下差事优哉游哉打牌去,还有人给她遮掩,听了绿萝的话,赵妈妈当下说:“去东偏角。”
一行人走的快,比平时走路要快上两三倍,几乎小跑着,夏岚一边喘气一边道:“赵妈妈,我知道一条小路要近一半,不过没铺平的路不好走,都是杂草。”
赵妈妈还等着抓个现行呢,难走点无妨,等走到一个分叉口,夏岚指指:“咱们往右边拐。”确实快了许多,赵妈妈带人赶到小院时,还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这个院子基本已经废弃,院子外的木门斑驳腐朽,开了一下直晃悠,院子里左边的小屋子,窗户框都掉了一半,里面高声再说话,隐约听到“开开”的声音,一个婆子趴窗户边听了一声,回来跟赵妈妈说:“杨水家的在屋子。”
婆子一脚踹开门,屋里人一惊,看到赵妈妈在门口站着,瞬间慌了神,连手里的银子都掉了,赵妈妈使了个眼色,把杨水家的拖了出来,杨水家的还不知怎么回事,忙喊冤枉,赵妈妈走在前面,丢下一句:“断然不会冤了你”扬长而去。
接下来审问起来便简单了,厨房的人都分开关,赵妈妈一个一个的审,拿话吓唬几句,知道的实情全吐出来了,绿萝说的最多。
说起来也可笑,做花糕的糯米粉,虽是从外面采买回来的,但杨水家的贪钱,用前年的粉替换了今年的新粉,那粉都长虫了,杨水家的试着在家里做了一顿,没任何事就放心的用在府里,赚了个差价。
她也没成想,糯米粉做成了花糕,竟然使得全府里的人都坏了肠胃,婆子去小院唤她的时候,她手气正好,舍不得回来,听婆子回话不以为然,以为是太太要赏这些人,左不过让赵妈妈多等片刻,不知是谁漏了嘴,赵妈妈带着人杀了过来。
糯米粉加上擅离职守数罪并罚,她心都凉了,只能一个劲的告饶。
晓得了前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