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平叹口气缓道「下官已届还乡之年,力有未逮,若圣上得知此事,恐泄露保密十数年的御派夜守军,届时定问罪于下官。」
这圣上也太大惊小怪,又不是放任刺客横行皇宫,檍洁有些担忧老者「仅是遭人发现,圣上便会治你罪啊?」
玄平望着檍洁关怀神情,竟入戏地感到心头一暖,笃定点头「是的,故……还望小主为下官保密。」
檍洁见他慎重请托,觉着似发现了害人秘密般,赶紧承诺「有赖您等将皇宫守卫得滴水不漏,洁儿才得夜夜悠闲地观星,现下感激您都来不及了,怎会告密?」
玄平亦露出满意的微笑「谢过小主。」
「不过……」檍洁背着手笑望着老者「我有条件。」
玄平有些出乎意料,但更觉有趣,向檍洁作揖道「小主请讲。」
檍洁语气甜腻「您老人家跟我爹爹同辈,小主小主地叫我,听得怪别扭的,以后唤我洁儿吧。」
听到这,玄平后悔没主动现身,享受与她对谈之乐。
玄平微笑含首,老着声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洁儿语声更甜,问道「洁儿还不知怎称呼您老人家?」
玄平抚抚灰长假须,半望周围动静道「洁儿叫我老姚便行。」
洁儿学他看向漆黑夜空「老姚,你懂观星么?」
「一点点。」
洁儿惊喜问「那您要是守累了,就下来教我看星星提提神,好不?」
玄平咧嘴一笑道「也无不可。」
玄平再想及早先浪费光阴守在檐顶上呆看檍洁的夜晚,慨叹无谓。
*
正当檍洁与和妃、玄平越走越近之际,皇后不时偕太后向国师请益天象,实为巩固二皇子的太子地位。
因圣上连月频召和妃侍寝,和妃也一扫以往顾忌玄平,而不待多见圣上的阴霾。圣上更多次公开夸赞玄平自学有成,聪颖过人。
这全靠檍洁渐渐打开玄平仇恨封闭之心,愿意相信世间良善尚存。圣上与和妃也才有机会修补对他的亏欠。
然而另一边,太后亦知皇后担忧太子失势,恐惧和妃与三皇子终将重演皇室夺权内乱。便放任皇后唆使国师相助,除去两人势力。
新任国师佟烨则仍思索着预言「后立劫尽还复族」,那是章缙最后留给他,尚未参透师祖预言之意。而他决定月圆之夜,先探探玄平有无为王之心。
「当兆王,我不齿。做只主,我是男子,国师你道行么?」玄平答得无奈。
国师没再搭腔,但多少暗示他与和妃现下的处境危险。
玄平冷哼「国师,你我都是失去故土姓名的亡族之后,失了根都能活,还怕什么?」
国师反忧为喜,激赏道「好孩子,大无畏是真王者气度,且不管天命如何,尽人事去得到你想要的。」
玄平淡回「我无所求,只愿娘亲安乐。」
国师咧嘴一笑「那你每回练完功,以老姚身分去见的人呢?」
玄平敛眉「你跟踪我?」
国师敛笑道「我是提醒你,现下看似纯真无伤的女娃,过几年可就成你心头患。」
玄平反笑国师「那又如何?在我看来,当前有心头患的是国师你。」
国师有些惊讶,玄平玩笑意旨不明,只能打马虎「你这小子,嘴巴真不饶人。」
玄平俐落结束恼人言谈「国师,无论做何决定,都别顾忌我。走了,娃儿还在等老姚。」
国师目送玄平身影飞落此檐跳攀那檐,转瞬消失于暗夜,思想短短两年,他的轻功已半成,飞针虽不到百发百中,力道与准度也在中上。
武学上如此,心思聪敏的玄平,谋智更似兆王。刚刚那心头患的反揶揄,着实令国师心惊,深怕玄平已发现他的秘密。
旋即又想,这孩子勤学加上天资,耀眼是迟早的事,成为皇后眼中钉肉中刺也是必然的结果。或许如她所说,一切端看平儿的命运造化,该走的路,无论最终通向顶峰或悬崖,想他是从无畏惧过。
佟烨缓步回到住处,拿出章缙传予他的兆国天象事历簿翻阅,而末页四句预言仅剩最后一句尚未有批注,他越看越觉不安,起身喃喃念着……
「后立……劫尽……还复族……」佟烨思想若后不立,劫仍在,复族无望。可后究竟是谁,劫又为何,灭而复兴的会否另有他族?
佟烨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绪愈显烦躁,干脆出门走向祭坛,那最适观星象。
不料有人比他捷足先登。他上前恭敬作揖道「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侧过脸微微含首「国师平身」接着与他一同遥望星河「夜已深沉,国师上祭坛来,可是有所感应?」
「恩,刚重看前国师章缙绘制的天象簿,有些困惑,想来观星求解。」
太后可是见过章缙书写那天象簿,尤其星宿推移宫位变换,影响着种种天灾事变,十之八九都合于章缙的推算。于是听到佟烨感到困惑,不禁担忧道「事关国运,国师可得细细斟酌,哀家虽为女流之辈,但亦略通天文,愿与国师讨教。」
国师恭敬作揖道「不敢,太后有话,但问无妨。」
太后直言「哀家曾听章缙说过,凤仪宫金星入主之时,代表国后已然出现。国师以为如何?」
佟烨心想夜遇后宫之首,又论及后说,一切太过巧合,却不明其话中含意,只得恭敬应答「回太后,确有此说,亦多有应证。」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