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朱一怔,涌到喉咙里的拒绝凝住了。人都钻进被窝了,如果再矫情地谢绝,估计又会伤到多吉那颗敏感纯洁的心吧?而紧贴身体的团团暖气也让她舍不得断然拒绝。艰难地挣扎片刻,她最终妥协认输。好吧,她就龌龊无耻地压榨一回童工。
“谢谢谢”她有些难为情地道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耻无良,又连忙补充道,“你要是受不住我的寒凉,就立刻钻出被窝,千万别冻著自己了。”
“不会冻著的,姐姐放心。”多吉笑眯眯地宽慰道,手滑到她的腰间,擅自解起夹衣来,“姐姐,穿得太多,暖起来会很慢的,我帮你把夹衣脱了吧。”
“嗯。”罗朱没有犹豫推却。多吉说的是事实。大冷天睡被窝,穿得越少越能快速积聚热量。只是她的体质穿厚穿薄一个样,没啥太大区别。不过有了个人体暖炉就不同了,穿得轻薄才能快速吸收别人的热量。
夹衣脱去,里面的丝绸内衣又湿又冷,紧紧地贴在她的後背上。
多吉拉拉湿润冰冷的绸衣,轻轻蹙起眉头,建议道:“姐姐,把内衣也脱了吧,它已经湿透了,你穿著睡会得病的。”
罗朱的心咚地惊跳了一下,慌忙摇头:“不,不,我不习惯裸睡,内衣在被子里烘烘就干了。”开玩笑,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说。她是没啥封建思想的现代女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共处一个被窝勉强能接受。真要裸身相抱相拥,就算是为了取暖,还是颇有一定的挑战度。
多吉看罗朱态度十分坚决,便也打住了脱她内衣的念头,手掌却突然滑到了她的小腹上。
“多吉,你做什麽?”罗朱惊叫,慌不迭地捉住他的手。
“姐姐不是小腹痛吗?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多吉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小时候哪儿摔痛了,阿妈都会给我揉揉的,有时候阿兄也会给我揉揉。”
罗朱严重怀疑多吉被释迦闼修的举动污染了,可看向自己的又是一双多纯洁美好,多善良体贴的眼睛啊!是她是她龌龊地想得太多了吧?在这样无垢的注视下,在渴望摆脱痛苦的潜意识下,心防和戒备节节败退,最终松开了手。
多吉隔著轻薄的绸衣规矩地揉按起来,他的手没有释迦闼修的手巨大,却同样暖热有力,手法没有释迦闼修娴熟,笨拙中却更显拳拳稚子心意。
“姐姐,不痛了呵,不痛了。讨厌的痛全飞了,飞到了雪山上”他一边按揉,一边轻声软哄。软哄声慢慢拉长,变成极轻柔动听的小调,略略弯起的棕色眼眸泛起微微的夏日暗金,荡漾著潋滟的春水,灿烂纯净,温暖明媚,所有的复杂黑暗丑恶都不存在了,只余下一份无暇洁净的美好。那双眼睛仿佛似曾相识,又仿佛遥远陌生。
四肢慢慢暖热起来,小腹内的疼痛渐渐散去,罗朱的眼皮轻轻耷拉下来。
迷蒙睡去前,她忽然想到一个被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多吉是怎麽进入她的牢房中的?
第一百三章 多吉的安慰(三)
轻柔的小调逐渐变得大声起来,人的温软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仿若来自宇宙洪荒深处的神秘,来自佛祖莲座前繁花缤纷的空灵。它犹如柔韧的灵蛇,祥和的烟云在昏暗的地牢中缓慢地游走穿梭,沈醉著囚犯们的神智。不一会儿,所有投过来的诡异目光全部消失了。
多吉半撑起身朝牢门外的其余牢房看去,呵呵,居然全都倒地睡著了,真是有些无趣啊。
跳跃的火光中,一张褐亮赭红的微圆脸庞笑盈盈的,点点暗金在大大的棕色眸子里摇曳闪耀,荡漾著层层叠叠的明媚春水,灵慧而狡黠,但飞扬上翘的眉梢和上翘的唇角间却氤氲著一股憨然淳厚的可爱稚气。这样一张笑脸如灿烂太阳般暖融人心,如纯洁羊羔般勾人怜爱。
然而在这个天生就自带瓦解人心防,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的男童屈抬的食指上,趴伏著一条寸许长的多足毒虫。黑色的头背,暗赤色的腹部,狰狞的头上两暗赤色的触须轻轻地摇摆颤动著。
阳光可爱的男童和冷丑恶的毒虫,本该是格格不入的诡谲画面,却因为男童温暖愉悦的灿烂笑容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好似那指尖的小虫,不过是他豢养的心爱宠物罢了。
要不要把这些知晓太多的东西都杀了呢?多吉看看手指上不断蠕动齶嘴的小虫,又看看对面沈沈入睡的一干囚犯。思索了好一会儿,食指才轻轻往空中一弹。毒虫瞬间化成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跌进了暗的角落。
算了,他还是做一个让人省心的人。这地牢里的囚犯,自有那个对王忠诚无比的烈队正大人料理。低下头,他看到为了寻求温暖,已在下意识中紧蜷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厚实泽润的唇瓣抿了抿,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回到古格,初进王,便听闻一个多月前头獒银猊选中了两个獒奴,灭掉普兰凯旋的王没过多久就将两个獒奴留在身边伺候。两个獒奴以低贱之身获得了自由进出王的寝、大夫诊病、王亲自灌药、奴贴身伺候等诸多天大殊荣。种种传言差点让他惊掉下巴,而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两个獒奴居然在冷酷残忍的王身边手脚完好地活了一个多月。
议事厅中,他只看到一个獒奴随侍王侧。接下来的事实告诉他银猊是真的青睐了一个女奴为宠,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