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车子忽然熄了火,整个车库突兀地没有了声音,对应着这片静谧,每个人耳膜里都留下了一阵嗡嗡回响声。
廖医生回握了一下褚主任的手:“学长,孩子的情况,不用上车看了,让童兵抱下来给你看吧。”
“成功了吗?廖医生,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孟筱翎眼中爆发出惊喜的火花,虽然她始终相信童兵,可真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希望成真”与“不敢相信”两种思潮,依然在她心中猛烈冲击起来。
“哈哈哈!”这时候,司机周爱国的笑声,总算让在场所有存疑的人吃下一颗定心丸:“救活了!救活了!真神了!我也帮了忙啊!”
从另一侧的驾驶座上跳下来,显然兴奋到不能自已周师傅险些摔了一大跤。廖医生笑着扶住了周爱国,顺便让开了车门。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下车的两人身上。
“妈妈。”
一阵不算太有力的叫声,驱散了所有人的耳鸣。已经被远远驱离开的旅客们,纷纷盯着警察的阻挠,争相挤回车库,看一眼那叫声的主人。
“小宝?!小宝啊!”
孩子母亲的泪腺,在看到男孩那双瞳孔的瞬间就崩溃了。童兵笑着弯下腰,让母亲从他怀里接过了孩子。
“孩子伤口还没包扎,别碰脏了。”这是童兵下车之后的第一句话,他是声音比刚才要虚弱的多,脸上原先的从容不迫的表情,也为疲惫所代替。
褚主任连忙指挥推车上前:“快!让我检查一下,你们先消毒!对了,你……”他指着汗流满面的童兵:“小伙子姓童?”
“您好,医生,我姓童。”虽然浑身累得虚脱,咽喉还不断传来呕吐感,但童兵还是笔直地站在原处,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车库,仍然是军营里那片熟悉的练兵场。
“好,好,好,小伙子,我记住你了。”褚主任连说三个好,转身检查起男孩的情况来。老医师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未解,但是伤患在前,再大的问题也要放一放。
松了一口气的童兵,看到孟筱翎笑眯眯的走过来,给他递上了一块手绢。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她说。
“要知道在这一点上,你总是对的。”他笑着回答。
无声的默契通过目光连接在一起,两人心中早已褪去多年的青涩味道,在这一刻再度绽发出了芳香。如果说童兵在救治男孩儿时,脑海中那副画卷是军中的铁血忠魂,那么此刻,画中背景音已换成了朗朗书声。
“你眼睛已经很小了,笑起来就更小了。”童兵没有发声,只是用嘴唇无声地开着玩笑。
“还想挨揍吗?”她同样无声地反击回来。
张警官的咳嗽声,结束了这玄妙的一刻:“童兵先生,孩子母亲非常感谢你的见义勇为,不过为了配合工作,还是请你和孟小姐、周司机一同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对了,还有你!”张警官回头瞪了组长一眼:“你也跟我们回去!”
童兵转过身,瞟了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组长,右手伸进裤带里,边掏着口袋边说:“配合警方工作是应该的,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先打……”
只是单纯的一眼,那组长忽然感觉脊背一凉,仿佛被撞断脊梁骨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他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组长舌头直打结:“你…你…你要干嘛?警察在这里,你还敢打我?”
“谁要打你?”童兵一脸莫名其妙地摸出手机:“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