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上,看著熟悉的摆设跟色调,愣了几秒才忆起睡前发生的事。虽然身子还很乏力,但思绪清楚多了,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脑子恢复运转,忽然惊觉自己的怀中空空如也。
「小澧……」他轻唤著,但喉咙依旧有强烈的灼痛感,连开口说话都相当艰涩。
房间里只回盪著他嘶哑的嗓音,并没有人回应。他又唤了一声,确定真的没人在家,才费力的起身。他转过脸,才发现一张压在床头灯下的纸条。
「结束吧。」是戴君澧清秀的字迹。
薄薄的便签,却像是有千斤重,让唐子靡的手无法停止抖颤,下一秒,男人立即冲出家门,跌跌撞撞的。
艾光一走进公司,便从巨大的玻璃门上看见了戴君澧的身影。他扭开门把,悠扬的乐音瞬间流泻而出,是他们夺下排行榜冠军的首支单曲。
「握在手中的甜蜜梦靥,腐蚀了深烙心中的名
失温的幻想,炽热的梦境
昂首注视,看似触手可及的黑夜
伸手拥抱,早已向下沉沦的光辉
谁能与我,在死寂的禁地狂奔?」
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无法理解这些歌词的意思,无论表里。
「本来就没甚麽意思啊。」戴君澧说了不下百次,但他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既然只是一些无意义字句的堆叠,为什麽唐子靡却能唱的这麽缠绵悱恻呢?至今,他终於明白,所谓意义,实因人而异。简而言之,即意味著他在小澧心目中的地位,并非需要多加解释的举足轻重;而唐子靡正好相反,不用小澧多加解释,他也能jquot;/gt;准的猜测出他的想法。
这种差距,无关乎文学造诣,而是相处。
他不只一次埋怨过这种类似偷跑的行为,老想著如果他也多了那十年的相处,小澧肯定会选择他的……但,「如果」就只是「如果」,永远都是失败者自我安慰的藉口,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抱怨上甚麽……?」
只见艾光俊美的脸庞绽开一抹微笑,极诡异的,在秋阳高照的炽热午後,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只是个自大狂,凭甚麽拥有一切啊?」艾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杂揉了无奈与愤怒。
闻言,唐子靡只是默默的望著他,并没有生气。
男人的反应让艾光哭笑不得,他扯了扯嘴角,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向很讨厌唐子靡那张脸,不论任何表情,都帅得让人火大,尤其是唇边的那抹弧度-目空一切的轻蔑。但这份傲慢的自信,却让他羡慕得一塌糊涂。
──是只属於胜利者的自负啊。
但事到如今,自卑或自负,都无关紧要了……艾光笑了笑,声音却抖颤著:「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看到你这张惹人厌的脸了。」语毕,便快步离开。
他将步伐拉得很大,刻意忽视周围的视线与声音。
「喂!艾光!」
他彷佛听见唐子靡在喊他,担忧的语气,但他并不想回头确认。
唐子靡一推开录音室的门,便看见戴君澧缩在沙发上,愣愣的看著地板发呆。听见他的脚步声,才缓慢的仰起头。
「怎麽不多睡一会儿?」戴君澧轻喃著,黑眸亮得惊人。
男人走到沙发边坐下後,便慵懒的往他肩上一靠:「你不在,我睡不著。」
「笨蛋。」戴君澧轻笑出声,揉乱了男人的发丝。
「以後不准趁我睡著的时候到处乱跑,我会生气的。」唐子靡靠在他颈边嘟嚷著,撒娇的语气。
听见他幼稚的发言,戴君澧不禁苦笑。
「我还能去哪儿?」他轻叹口气,忽然伸手拥住了唐子靡:「……我只有你了。」
闻言,男人不禁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看著戴君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真的?」
戴君澧点点头。见男人一副疑惑的模样,便笑了笑。
「……你不高兴?」他问,但自己唇边的微笑很牵强。
见状,唐子靡只有愣愣的傻笑著:「唔,当然高兴啊。」
於是,戴君澧垂下眼,露出了清浅的一抹笑,忽然将他抱得死紧,像是溺水的人紧抱浮木的力道。面对这有如濒死挣扎的无助,男人除了以同样力道回拥对方,也别无他法。
墙上的电子壁钟发出了yquot;/gt;森的萤光绿,此刻,深夜两点。
戴君澧抱著膝蜷曲在沙发上,偌大的猫眼注视著萤幕,其上跳跃著色彩,不停地闪过吗啡乐团的演唱片段与有点模糊的录像画面。主播冷静的念著文稿,语气的抑扬顿挫都极为公式化,显得新闻的内容格外荒诞不经。
昨道,颀长的指尖轻轻划过戴君澧的面容,细细的描摹著,彷佛要将他的长相丝毫不差的刻在心里,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此刻,戴君澧才发现对方的身体正抖颤著,虽然是极轻微的幅度。
「别怕。」但他却不知道能说甚麽,只能轻拍著男人的背。
他明白,突然降临的幸福,让人gquot;/gt;本无法置信;但问题是,他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让对方感动成这样。所以,唐子靡这副知足到让人心疼的模样,让戴君澧无地自容。
於是,为了化解内心铺道,一面从怀里掏出菸,正要点燃时,忽然对上唐子靡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