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又拿眼上下一扫,欺负她俩年纪小,不像是手里有银子要买衣裳的主,就冷笑起来:“不买的话最好连看也别看,免得耽误我做生意。”
他话音刚落,韩吟就已经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轻轻的搁在了柜台上。
这时阳光从店铺外头进来,照在金子上,闪烁出的金光晃得那伙计微微眯起了眼,随即就换了一脸殷勤讨好的笑,点头哈腰道:“您随便看,请随便看。”
柳妖惜惜还在咬着嘴唇发愣,韩吟已对她道:“喜欢哪件随便挑,想要一天换一身都没关系。”
“用不着买那么多……”柳妖惜惜还想说自己其实只要看看样式,回头就能用法术幻化了衣裳穿,但窥见韩吟面上笑容虽比平时甜润许多,目光却有点冷,就知道她生气了,忙闭了嘴不再说话,只随便挑了两身大红和银红的衣裳。
惜惜的感觉倒是没有错,韩吟的确是有些生气了,她从前流浪街头时,不论是站在包子铺门前多,还是站在人家绸缎铺外张望一下那些好看的衣料,都会立刻就被人用这样轻蔑和讥讽的言语轰得远远的,有时遇上子刻薄的,赶走她后还要大声的谩骂嘲笑她。
要知道流浪儿也是有自尊的呢那些掌柜伙计要是觉得她打扰了他们做生意,完全可以用温和一点的语气让她走开,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吧?不少字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下来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因为她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她恼的是方才那伙计看惜惜的眼神分外嘲弄,原因只不过是惜惜的手脸上沾多了糖汁,而且盯着衣裳的目光格外渴望。
她生气,是不愿意惜惜这个才化身为人的纯洁树妖,也像她从前一样被别人伤了自尊
见惜惜只挑了两身衣裳,韩吟就自己动手,又替她挑了十来件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衣裳,然后她不着急结帐走人,仍然自己动手从柜台后面拖条板凳出来,坐下,开始认认真真的同这伙计侃价。
这伙计怕是从来也没遇到过她这种先豪阔无比的甩了金子出来,还放话随便挑随便买,事后却锱铢必较的同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侃价的主,最要命的是她口齿还灵便无比,三言两语就能说得人好像不给她降价,就跟杀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罪大恶极。
满店铺里就听见韩吟那清润的声音在回荡,那伙计几次三番想话,无奈她说得快,一句话都不上,偶尔有其他客人上门,他要赶着去招呼,却又被韩吟死拖着不让走,于是大冷的天气里,他生生的急出了一头的汗。
最后他实在着不住了,都快哭了才抢到话头:“我说这位姑娘,您给的价着实太低,这亏着本呢我不能卖啊我说您财大气的,就高抬抬手,别跟我计较这两个钱……”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韩吟气势十足的拍柜台声打断:“怎么我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就算财大气与你有什么相干?天下哪有因为我财大气就活该当冤大头,你胡乱开什么天价我都分文不还,照实结帐的道理”
伙计真的语带哭音了:“我没有胡乱开价……”
韩吟压不理他,又抢了他的话道:“我还忙着呢,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在这里罗嗦,你就爽快点给句话吧,我出的这个价,你到底卖不卖?”
没闲工夫罗嗦……
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究竟是谁啊
伙计憋着郁闷道:“着实不能卖。”
他觉得韩吟只是在故作姿态,报复他之前的恶劣态度,给他点难堪而已,他要说不能卖,她总会再往上加点价,要不然费这么半天工夫同他在这里侃价,为的又是什么?再者说,他看得出来,那个安静些的女童是真喜欢这些衣裳,既然喜欢,她们又不缺钱,那凭着经验推断出结果,她们肯定会买
谁知这回他却料错了,韩吟听见他说不能卖,就再没说半句话,从柜台上取了她方才撂下的那锭金子,就拉着柳妖惜惜往外走,边走还边道:“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伙计一愣,眼睁睁的看着她俩走了出去,又等了等,还是没见她们回来,再低头一看——
嗬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韩吟挑的那十几件衣裳上都沾着黏乎乎的糖汁和山楂汁。
这这这,这些可都是簇新的衣裳啊,要是下水洗过,眼尖的客人立刻就能瞧出来,他就只能将这些衣裳当八成新的旧衣卖了,可若是不下水洗,弄成这副样子,让他怎么卖?
思来想去,他都无法对掌柜的交待,唯一的办法就是按韩吟说的那个价亏本卖给她,然后再自个掏腰包,往里贴点小钱……
咦,不对呀,为什么每件衣裳她给出的价,都正正好好让他亏本五分银子呢?那十几件衣裳亏的钱加起来算,不足一两银子,他勉强还贴得起,要再多,他想倒贴着钱卖都贴不起。
想到这里,他才算彻底醒悟了过来,原来韩吟打一开始起就没打算用“财大气”这四个字来打他的脸,给他下的套儿,是让他赔钱
他当真泪流满面了,却又不得不佩服韩吟的算计能力,慌不迭的冲到门外就带着哭腔放声喊:“两位姑娘别走,别走啊那衣裳……我……我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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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口气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