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岳父就向他简单地说明了两党之间的区别。他说,自由党人是共济会会员,
是坏人,他们主张绞死教土,实行自由的结婚和离婚,承认婚生子和非婚生子的平
等权利,并且打算推翻最高政权,把国家分割开来,实行联邦制。相反地,保守党
人直接从上帝那儿接受权力,维护稳定的社会秩序和家庭道德,保护基督……政权
的基础,不容许国家分崩离析。奥雷连诺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同情自由党人有关非
婚生子权利的主张,但他不明白的是,由于双手都摸不到的东西,为什么需要走上
极端、发动战争。他觉得岳父过于热心了,因为选举期间,在这毫无政治热情的市
镇上,他的岳父竟调来了一个军士率领的六名带枪的士兵。士兵们到了这儿,就挨
家挨户没收猎枪、砍刀、甚至菜刀,然后向二十一岁以上的男人分发选票:写有保
守党候选人姓名的蓝票和写有自由党候选人姓名的红票。选举前一天……星期六,
阿·摩斯柯特先生亲自宣读了一项命令:从午夜起,在四十八小时内,禁止出售酒
类,如果不是一家人,还禁止三人以上聚在一起。选举之前没有发生事故。星期天
上午八时,广场上安了个木制的投票箱,由六名士兵守卫。投票是绝对自由的,奥
雷连诺自己就相信这一点,因为他几乎整天站在岳父身边,没有看见任何人多投一
次票。午后四时,咚咚的鼓声宣布投票结束,阿·摩斯柯特先生给投票箱贴上了他
署名的封条。晚上,跟奥雷连诺玩多米诺骨牌时,他命令军士撕去封条,统计选票
。红票跟蓝票几乎相等,可是军士只留下十张红票,加多了蓝票。然后,他们给选
票箱贴上新的封条,第二天拂晓,就把它送到省城去了。
“自由党人就要发动战争啦,”奥雷连诺说。阿·摩斯柯特先生甚至没从自己
的筹码上拍起眼来。“如果你以为原因是偷换选票,那就不会发生战争,”他说。
“因为选票箱里留下了一些红票,他们就无从抱怨了。”奥雷连诺明白反对党的处
境是不利的。“如果我是自由党人,”他说,“我就会由于这种选票的把戏发动战
争”岳父从眼镜上方瞥了他一眼。
“哎,奥雷连诺,”他说,“如果你是自由党人,你就看不到掉换选票的事了
,即使你是我的女婿。”
引起全镇愤怒的不是选举结果,而是士兵们拒绝归还收走的刀子和猎枪。妇女
们请求奥雷连诺向岳父说说情,哪怕把菜刀还给她们也成。阿·摩斯柯特先生十分
机密地向他说,士兵们已经运走了没收的武器,拿去当作自由党人准备打仗的物证
。这种说法的可耻使奥雷连诺吃了一惊。他没吭声,可是有一天晚上,格林列尔多
·马克斯和马格尼菲柯·维斯巴尔跟其他几个朋友谈论菜刀的事情时,问他是自由
党人还是保守党人,他一分钟也没犹豫。
“如果非要是个什么人不可,那我宁愿做一个自由党人,因为保守党人是骗子
。”
第二天,根据朋友们的嘱咐,他去见阿里吕奥·诺格拉医生,借口是治肝病。
奥雷连诺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这样撒谎。阿里吕奥·诺格拉医生是几年前来到
马孔多的,随身带着一箱无味的药丸;他有一句谁也不懂的医学名言:“以毒攻毒
。”
其实,诺格拉只是个冒牌的医生。从平庸的外表看来,他是个不走运的医生,
实际上是个恐怖分子。他那高高的护腿套遮住了五年苦役中脚镣留在脚踝上的伤疤
。他在联邦主义者的第一次暴动之后被捕,但他穿上自己最讨厌的衣服……教士的
长袍……逃到了库拉索岛(注:在西印度群岛)。在他长时间的流亡之后,加勒比
海群岛的政治流亡者把一些愉快消息带到了库拉索岛,使他受到很大的鼓舞,他就
坐上一条走私纵帆船,带着一些药瓶到了列奥阿察,瓶子里装的不过是用纯糖做成
的药丸,而且他身上还有他亲手伪造的莱比锡大学毕业证书。在列奥阿察,由于绝
望,他甚至痛哭了。流亡者们曾把联邦主义者描绘成就要爆炸的火药桶,但在选举
之前模糊的幻想中,联邦主义者的热情冷却了。这个伪装的医生由于失败而感到沮
丧,现在只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宁静地度过余年,所以就隐居马孔多了。在市镇
广场旁边的一座房子里,他租了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小药瓶;他已在这
儿住了几年,靠绝望的病人为生一-这些病人用尽了一切办法,只好在糖球里寻求
安慰了。阿·摩斯柯特是个有名无实的镇长时,医生的煽动本领还没表现出来。他
把一切时间用于回忆往事,并且跟气喘病进行斗争。对他来说,临近的选举是引路
的线索,可以帮助他重新找到颠覆活动的纽结。他跟镇上缺乏政治经验的年轻人联
系,并且展开了秘密的、不懈的挑唆活动。阿·摩斯柯特先生认为,选票箱里出现
许多红s选票是出于年轻人特有的轻率,但这些选票却是诺格拉按照计划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