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平志准备回溪水镇了。
对他来说,这一遭真是没有白来,不亲眼见到,他无法想像庄家女竟然权大至此,被人吹捧至那样的位置。
他不是小年轻,不会去羡慕嫉妒,身为庄氏族长,他欣慰于家族出了如此能人,可是每每想及,也会叹她不易。
活到这把年纪,他太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现如今得到了多少,便是曾经付出了多少。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书晴拿命在搏。
她曾经领山中数百猛兽奔波压下叛乱,曾用换血的办法救回皇上性命,以女子之身上朝主国事,也是因她之故才在那样强烈的地动之下救下了满京城众多人的性命,将损失降到最低。
她曾经昏迷了十一天,找不出任何病因,最后还是增智寺的大师用尽办法才将人的魂魄唤回来,虽然没人明言,可所有人都在猜她是因为过度劳累,压力过大,才会导致白公子一回来放松之下就神魂离体。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她从不说她付出多少,只要求约束好族中子弟,以待他日之崛起。
她给家族带来荣耀,她做的,笔墨难述。
他也毫不怀疑,要是族人做了不可挽回之事,她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就如同舍弃庄泽良那一家子一般。
可他也同样相信,要是庄家有上进之人,她也定会鼎力相助。
这个丫头,有比男人更强大的魄力,也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
他要做的,就是管好族人。让族人记住她的辛苦付出。
知道伯公的打算,庄书晴也没有多留,“溪水镇山清水秀,是个潜心读书的好地方,我请的那些夫子都是真正有学问之人,请伯公善待他们,也请伯公告诫族中子弟好好上进。我之前答应的事都作数。另外。”
庄书晴顿了顿,眼神在四人脸上扫过,“我知道族中人心浮动。不少人都怪我不提携族人,我说什么怕是都会被理解为狡辩,我只打一个比方,大伯。若是我给你官做,你自认坐在哪个位置上能胜任?”
庄泽民没想到会被点名。想了想,觉得县令他未必做不得。
可嘴里哪里能说,只是摇头。
“大伯不用摇头,你怕是觉得当个县令不成问题。就是再大一点的官也未必不能胜任,若是在平时,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坐到那个位置上去。那一切都好说,便是哪里没做好。也未必带不过去,可你们不行,因为你们的官位来得明不正言不顺,更因为我的缘故会被随时盯着,只为找出你们的错事往我脸上抹黑,更甚者要拿住庄家的把柄来将我拖下水,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看紧庄家的原因,便是董家,也只有我三舅在朝,皇上曾想让我外祖父复官,外祖父拒绝了,既是为董家,也是为我好做,一门显贵是好事,可过了,就是要命的事。”
缓了口气,庄书晴又道:“而现在庄家避于一地不声不响则更显老实本份,不管是在皇上那里还是储君那里都只会留个好,以后庄家只要有人能出头,谁也压不下来,我现在留的好,以后自会成倍回报,远比我强行将庄家人安插进朝中要强,便是我退了,这份好也留下了,到需要的时候随时能用上,更何况还有书寒在。”
庄书晴想了想,“我好像忘了告诉伯公,书寒现在是太子伴读,而太子太傅是苏先生,正是书寒的恩师,只要庄家不犯大错,书寒一直上进,必然前途无量,我不是不替庄家着想,我只是想得更远,而不只是着眼于眼下,现在我风头太盛,已经算是过了,再有其他动作引来皇上警惕,剥夺一切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权利这东西,要得到不容易,要剥夺却只是一句话的事,这是周家的天下,而我,不姓周。”
“不出两年,我和止顾便会回会元府,那里才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我会在会元府另置一处大宅子,庄家是不是要迁出溪水镇,由族中长辈决定,便是不迁,这处宅子也归族中所有,能为家族做的,我都会做,我对家族没有其他要求,只要大家做什么说什么之前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多想想是不是说得,是不是做得。”
长长的一番话,在几人心里翻起巨浪,他们没想到庄书晴心里有这么多思量,怪不得她能监国,而他们,只是庸俗凡人。
庄平志郑重点头,“庄家不会辜负你的苦心。”
庄书晴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我已经不监国了,只要安稳过了这两年,庄家的将来就是一片坦途,但是这两年内,庄家一定不能出什么事,不然我之前做得再多再好也是白搭,因为庄泽良那一家子的原因,功劳就已经抹去一半了,剩下的那一点,我希望能用在有用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回去会更加约束好族人。”
“伯公的话我当然是信的,要不是伯公,庄家现在怕也不会这么安稳。”
庄平志露出笑容,这话算是说到他痒处了。
“叩叩叩。”
“何事。”
向左在门外禀报,“小姐,温公公来了。”
温德?找她还是……
“进来。”
这短短的间隙,庄书晴只来得及告诉庄家几人温德的身份。
一听说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几人顿时都有些紧张。
温德态度却极为和煦,先给庄书晴见礼才笑眯眯的道:“皇上知道庄家族老来了,命老奴请几位去宫中见上一见,主要也是为了庄小姐和公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