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妳表现已经很好了。」揉揉她髮顶,垂下眼,「身为战士,如果连一个小姑娘都吓唬不了,就该换他们哭了。」
她气得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起身,「我要回去了。」
他笑着跟着站起,将外袍往身上一套,领着她便要往外走。
袖襬却让人揪住了,就听她乾巴巴道,「别穿啊,脱下来。」
捂住胸口,「要我脱?好害羞。」
立刻被踩了一脚,「爱穿穿,不管你了。」
夏日炎炎,少女初笄束髮,学会表达心中不喜,学会了反击无趣的笑话,一步步,开始认识更多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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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狂,黄草绵原,数十铁骑风尘僕僕归来,一营第十小队结束为期半月的野训返营,守哨卫兵逐一确认身份放行,一见到他,「随队长,沐大夫外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知道了。」自北境安定后,友人终是退役还民,在新城开了药堂,当起坐堂大夫,城里缺医者的情况不比军中轻微,同样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偶尔回来探望旧友,都是隔两三个月的事。
将马交予岗卫,疲于换下一身戎装,直接走往不远处的医帐。
帐中,友人正和其他医士闲聊着,目光余角,看到那坐在后头安静的身影,心中有些诧异。
「欸,回来啦。」随着友人招呼,少女亦跟着抬起头。
两人目光相遇,久久无语。
友人摇头,「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出去走走吧,太阳下山前记得回来。」
才要朝她递出手,看见自己掌心汗泥血渍各种色彩,缩回轻握成拳,「跟我来。」
她起先安静地跟在他后头,他则考虑着是否要先回帐中整理一下门面,不知觉间步履加快如常,直到她小跑步追上来,拉起他背在身后的手,主动将手塞入他掌中。
同时间,一阵狼嚎似地粗笑吹哨响起,她连忙躲至他身后,他抬眼望向前头压队最后回来的几人,声调平和,「看来大家还挺有精神的,骑这幺多天马了,今晚换来散散步,走走路好了。」
众士虎躯一震。
「艸,你刚才吹啥口哨啊!」
「是队副先笑出来我们才跟的啊。」
「老子几天没睡,脑袋一时不灵光,你们也跟着一起傻啦。」
没理会背后的打闹声,他接过卫兵递来的缰绳,将她抱上鞍座,而后翻身上马坐至她身后。
低声哄着有些暴躁不满的马儿,轻夹马肚,载着她,再次驰入金黄草原间。
夕日悬野,放马慢行于草坡上,低头看着她,此刻她背微贴着他,因微垂着脸,修长的颈项露出衣领间,自夏日改盘起髮髻,少了青丝遮掩的这一处,总似有若无地散发一股诱人的气息。
指腹摩挲过那一小块肌肤,她缩缩肩,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俯身靠至她耳旁,「好久不见,澜儿。」
她耳后泛出红意,才说了话,「你最近好忙,我会打扰到你吗?」
为了重拾警觉和锐度,这一阵子重训不断,亦不想让自己浑身的戾气吓到她,两人已将近两个月没见面。
夏季底,北境情势又有了变化,据报,当年远逃的鬼方王室,在西北漠得到小国的支持,正暗中遣人重新聚集躲藏至各地的残部,隐约有捲土重来的趋势。
此一消息让沉静许久的大营,再次甦醒过来,朝中已传来密令,不出日,营中将派出飞骑潜行,先行直入西漠,消灭任何一点足以造成燎原之险的星火。
而他亦在此行之中,这一事,他没告诉她,也无法告诉她,为了全队安危,所有行动直到归来之前,严禁外洩。
她不知道,也好。
儿时,还在首城家时,曾听娘亲和闺友说过,出战之人,不畏生死,守家之眷,日夜畏思。
不敢想,却不能不想,思及,日夜难安,诸般常务皆乱了序,不思,惟恐上苍没听见自己的祈祷,遗忘了要护祐心所挂之人。
这段话,在他心中惦挂许久,再后来,当他军戎数年后,向母亲提起,希望她别因为忧神而伤了身子。
小妇人却朝他笑道,你爹活到这个岁数,什幺当做,什幺该量力而为,他自己知道。你也长大了,这条路,既然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只要你们不后悔,我也没什幺好需要烦恼了。
他不认为,这个善感易敏的小东西,现在能有这种体悟。
「妳来看我,我很高兴。」揉揉那只小耳朵,故意笑道,「只是选在我好几天都没沐浴的时候来,也不怕熏着鼻子。」
她没理会他的逗弄,垂着眼,轻声道,「我很想你。」
手一僵,一股刺痛,倏地狠狠往心上一耙。
她又拉起他搂在她腰上的单手,放在掌心,指尖划过上头的凹痕硬茧,「随大哥和舅舅一样,怕我担心,很多事不会告诉我,可是我有眼睛、有耳朵,会看、会听。」
「舅舅这次来,还带了许多药包医具,前不久他和姊姊还在讨论,要怎幺改才能更轻便点,适合长程携带、一般人也可以很容易上手使用。」小小的声音逐渐带着颤抖,「我有听见他和容大夫说,有一份是特别要给你的。」
「原来沐兄是为了这事来啊,」将下巴搁到她肩上,懒洋洋道,「妳也晓得,冬湖那只老花已经归队了,别看那个人平常没正没经,可操起人来跟个疯子没两样,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