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是在第二天,有四代王跟着,查理不担心,虽然是个没有见过的人,但毕竟是我选择的。这一天经过雨水的冲洗除去了漫布的烟尘味,突然想起这才是空气原本的味道。
这个奇怪的女孩,到达边界后自己往里走,四代王刚想说明自己可以直接瞬移到皇宫,她却预料到一般停下来,告诉他,绝对不要进来。这算什么,他可是魔国人,被一个非魔说不能进魔国,是一种何等不甘的心情?好在他的性格不允许他在这种小事上操心。
无妨,等着就等着,分别时他给了她一枚徽章,拿着这个,守卫才会把她放在眼里,否则你口才再好也没人会听。她收下,按记忆里的地图朝城堡走去。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她的眼神极其平静,却不似平常那样机械化,那双没有光的眼眸,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默哀。
我之前说过,这里是个繁荣的国家,人民的生活和谐而温馨,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就在昨天晚上,一户人家竟出现了虐待孩子的现象,这可是前所未有,问原因,竟然说不记得了,包括那个孩子也是这么说,虽然也考虑到害怕家长报复,但经过严密的隔离询问后,一家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当时孩子在吃饭,母亲在扫地,父亲在洗澡,然后他们就都睡了。三人回答的一模一样,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孩子还在极其护着父母,说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但他身上明明有伤,问他是怎么弄的,他又说不记得。
这肯定只是个意外,人们这么认为,唯有斯洛瓦王子微微皱了皱眉,问身边的仆从:“最近,是不是……”
“大概是的,我这就去检查。”
仆从行了礼准备告辞,这时却传来消息,一个非魔拿着皇室的徽章求见。斯洛瓦顿了顿,让她进来了,仆从想阻止,他却摆摆手:一个非魔,构不成威胁。
进来后郑日冉始终不敢抬头,没有学习过礼仪的她也不会行礼。不对,她会,在书本上见到过,至于为什么不照做,我承认我不知道。斯洛瓦的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和善地安抚她,她尽力不袒露心情,说来这里是有一事相求。
“我想,在这里,找一样东西,之后就走。”
“哦,原来是这样,你要找什么,我可以帮到忙吗?”
“不必了,我只需要您的许可。”
她鸟一样大的身体几乎要蜷缩起来,在十几节台阶上看更显得有几分可怜,斯洛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告诉她他允许了。郑日冉尽量恭敬地退出去,眼里满是哀伤。
她认定了一个方向,一直走,没有放慢也没有加快,以一种计算好似的平均速度,直到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片荆棘林,在托布里亚的边缘,暗红的荆棘又高又密,尖锐的刺形成了一个个栅栏,阻挡着人们的去路。这里属于托布里亚,却又那么特殊,比如,托布里亚的湛蓝天空,在这里是阴沉的灰黑色。至于荆棘林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没有人考虑过,没人想过离开晴朗的阳光到这种阴森的地方。
照片的确在这里,她是怎么知道的?哦,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进去。这里的荆棘是不会断的,纵使魔国人也无计可施,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非魔。
最终,她还是进去了,在她迈入荆棘林的第一步,叫就被坚硬的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白布鞋很快被染红了。然后,她深处了第二只脚,一咬牙,全身都埋在荆棘的“招待”中。
她猜到照片在深处,这是唯一可以称之为幸运的事,至少不用到处乱窜。她尽量让自己少占地方,让自己更像一个麻木的人偶,这样可以减少一点痛苦。她呜咽着一直走,一直走,她不敢停下,荆棘划遍了她的皮肤,有的甚至扎到她的骨头和内脏,她不得不退后把自己拔出来,然而身后还有狰狞的利刃在等着她。她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她变成了活生生的血人。
她走到一棵开着花的荆棘下,捡起了那张相片,上面的人立即被染红了。
她是人偶,有知觉的人偶,她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向外走,为了不划伤相片,她用两只手护着,不过,如果她再次松开,还看得出那时一张有人和风景的全家福吗?她知道,染上了血,可以清理,弄坏了查理才会真的心疼。有些东西,修复得再怎么完美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
她终于活着出来了,她没有看到景色如何变化,只是嗅到了不一样的空气,她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之后,她的意识迅速模糊起来。这孩子,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肯坦率起来,不去掩盖自己的想法,倒下前,她想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快一点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她是个真正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边界等待的四代王不见她的踪影,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生长起来,她可能会很慢,但绝不会不打招呼,之前她并没有说“会晚一点回来”,那就多半是出事了。他的性格不算沉稳,但绝不会冲动,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她,先联系了查理他们。现在可顾不得她的忠告了。
匆匆赶来的三人到了城堡,向斯洛瓦说明了情况,瞬想请求让一些士兵帮忙,被丁拦住了。他觉得,她不是会绕弯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如果不要护卫,那就一定有什么原因。斯洛瓦遗憾地说帮不上什么忙,她没有留下说明重要的话。
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