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如晕的灯光下,少女在角落缓缓蹲下,咬着唇,努力将自己隐没在这一方柱子背后,肩膀微微颤抖着,细若游丝地抽泣着。
屏风之外,那些低笑交谈的客人没有发现,走道上,来来往往地服务生没有察觉,而甘罗,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个流氓的桌前。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就算在建国战争之前,他也属于对奴隶袖手旁观的那类观众,至多,他并不会违背本心,去难为攻击那些可怜的人儿。可是,只要别人干预到自己的生活,那么对不起,甘罗只能看在眼里,动在手中。
他憎恨打扰自己生活的人,于是乎,他巍巍地站在屏风边上,双手负于背后,下颌微抬,眼神平静,深处却泛着一丝轻蔑与厌恶:“你和安妮有什么纠葛吗?”
“你是?”流氓扬起眉毛,有些吃惊。没想到挑逗气走了一个安妮,却迎来了她的主人,这难道是狗主人要来咬自己了吗?他嘿嘿一笑,说:“噢,我记得了,你好像是刚才走在安妮前面的那个人?怎么,你是她的大表哥?”
甘罗一脑子都是繁杂的事情,如果是卡尔这么和自己胡搅蛮缠,自己还能勉强笑着回应,可惜,这是一个地痞流氓,“有什么事情,我替她摆平了。你,或者你背后的人,不要去骚扰她,这会打搅到我。”
“哟,从前您怎么不跳出来替安妮说话?你认识她多久?请你别惹事上身,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流氓脚跟微颤,有些兴奋。这个人衣着平凡简朴,绝对不是贵家货,虽然长着一副温和近人的笑脸,却弥漫着一股高冷。这种人他见过,就好像那些从教堂中苦修没见过世面的好好神父。
“我再说一遍,你得收手。”甘罗平淡地陈述着,微微皱眉,自己没这个闲情和流氓讨价还价,那边已经点餐了,自己眼角瞄到,已经有一个菜上到桌面上了,自己要去填饱肚子,好好吃一顿久违的大餐啊!
流氓眼睛抽搐了一下,这家伙竟然无视自己!不过,他还没打算随便得罪人,这个流氓嬉笑着说:“行,她欠我一百个金币。你能替她还了,我和她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怎么样,我上道吧?”
“可以,”甘罗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他低头,笑眯眯地说:“不过我没有带这么多钱,我明天去找你,可以吧?”
“不用,”流氓饮一口红酒,高举着敬了一下,说:“明天晚些时候,我去找她家,您如果有心,就准备好钱,好吧?”
“很好,你可以下午来。”甘罗落下这句话,扭头就离开了,他轻轻打了个哈欠,自己可没打算还钱,现在没有闲心多说,不过,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可以和这些家伙玩一玩,这新病初愈,也得练一练手,不是吗?
流氓有些呆滞地望着甘罗离开,脑子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这就答应了?我勒个去!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么傻白甜的家伙?
甘罗当然不知道流氓的想法,他正快步走向自己的桌子,一路上碰到了从拐角处攥着裙角走出来的安妮,这个女孩眼角微红,瞳仁满是憔悴,明显是哭过的,可是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泪痕,并且,倔强地扬起了小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先生,我找您很久了,您的桌子在哪里呀?”
甘罗很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几句,可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止住了。对于这样的少女,最好的安慰,不就是莫要揭穿吗?
他莞尔一笑,伸手指了指那边,说:“在那头,我可点了好多菜,等着你去付钱呢!”
“先生你别骗我好吗?”安妮见甘罗迈开了步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背后,她不知道自己好没有被看出哭过,她也不敢去想,这个少女轻吸一口气,努力地笑着说:“我之前的雇主也来过很多次,这里都是吃完才结账的!”
两人边说话,边走到了桌子边上,甘罗大大咧咧地坐下了,菜肴这时候已经摆在桌面了,两份牛排色泽鲜嫩而闪着油光,土豆泥清新扑鼻,还有一大盘虾肉炒面,热气腾腾,让人食指大动。在菜的边上,还有一瓶朗姆酒,少女自觉地拔下橡木塞,给桌上的高跟玻璃杯斟入半杯。金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旋转着摇曳,散发出阵阵醉人的芬芳。
倒完酒,安妮熟练地塞上塞子,如同每个女仆都会做的,盈盈地站在了一边,低垂下了眼帘,显得乖巧又谦卑。
甘罗刚给衣领戴上了餐巾,目光一斜,却发现这小妞一动也不动地站着,恍惚着出神了,他翻了翻白眼,说:“安妮,我发现你不够细心啊!”
“什么?”安妮一惊,连忙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捏紧了裙角,睁大了眼睛望向甘罗,瞳孔全是慌张与无措,她微颤着声音问:“对不起先生,我,我…….”
安妮第一反应是道歉,然而,她小小的脑筋,却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够细心,只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通红的眼角,急着都要泛出泪光了。
“你没看见我对面还有一份餐具和食物吗?”甘罗佯装责怪地举起叉子,说:“很明显,那里是留给你的位置,你怎么还傻站着?”
“我,我——”安妮懵住了,她刚才一直沉浸在繁琐的家事之中,都没有发现这些。还好,先生没有责怪自己,她用力地一咬嘴唇,让自己集中精神工作。
安妮这次是真的回过神来了,她无奈地摇头,说:“我们家政协会培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