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说我怎么办?拘着这个身份我能怎么样。其实我真羡慕你,说再婚就再婚,敢对天下大声宣布嫁给心爱的人。”
胡辇手一拍桌案,豪气干云道:
“那还不好办?你把朝政交给皇上,不是还有一个辅政大臣吗?不行再立两个。你们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谁也管不着。像我一样,白云悠悠,山青水秀,咱们姐妹就可以常在一起了!”
燕燕撇撇嘴:
“姐姐你存心开玩笑。皇帝年幼,我怎能不管。天下真的大乱,谁有好日子过。我在跟你说正经,你却打岔。如果你是我,会怎样?会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吗?”
胡辇扬眉道:
“你者是在向我炫耀。我一无所有,只有阿钵。你呢,现在是什么都有,天下、男人,你什么都想要。你早就想好怎样做,而且知道我会支持你,只是想亲耳听一听,对不对?”
燕燕笑了,姐姐似乎比她本人更能看透自己的心。
“好吧,我支持你。这是真心话。我最佩服武则天,为什么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不能做。太后也是人,你只有一个男人,比起那些皇帝的荒淫无耻,比起武则天的一堆面首来,算得了什么。只要能稳住天下,稳住朝局,这件事就不是问题。”
这可真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了。燕燕觉得像喝了热酒一样,流到心里熨帖极了。一时冰嫌尽释,探起身像小时候常玩的那样伸手摸了一把姐姐两颊上的草原红,俏笑道:
“阿钵他待你到底好不好?他那么年轻,就没有别的女人?”
胡辇打掉她的手啐道:
“我把陪嫁的丫头给他收了房,就是那个叫夷懶的。他没有说过,只是他对我好,我也不能不为他着想。”
“姐姐变得大方了。就是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吗?”
胡辇反讥道:“姓韩的有没有?我记得他有老婆的吧。是不是还有小妾?你能跟她们和平相处?”
燕燕扬了扬嘴角道:“他有老婆却没有妾,也没有儿女。他的家眷都留在南京,快一年了他们都没有见过面。这事以后早晚能解决,我不可能和她们坐在一张塌上分吃一张大饼。”
胡辇猛然大笑,将刚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道:“好一张大饼,当然要独自享受!这才是我的小妹!”
笑完之后她不想沿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知道妹妹很忙,不能无休止地将她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脉脉温情上。她要求辞别见面原本是有正经事要谈的,于是端坐敛容说道:
“燕燕,你现在需要用人。南边很快就要打大仗。宋人直到现在还能按兵不动,无动于衷地看着这边大办丧事,我都感到奇怪。东边的女真、渤海和高丽是朝廷的一大威胁,西边党项也乘机开战了,朝廷内部更是错综复杂。我很想助你一臂之力。西北人事一直虚悬,朝廷到底如何打算,临走之前,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胡辇双目坦荡荡地直视着妹妹,燕燕也正经起来。话终于说到了正题。大姐还是大姐,还是那个机敏干练精明过人的女子。她差一点就当了皇后,如果她当了皇后、太后,大概比自己更能应付自如。她毫不怀疑,如果将北疆交给她,一定比派出任何人都得力。她是自己的亲姐姐,虽然有过矛盾争斗,然则现在时过境迁,她是值得依靠的最亲近的人。可是每当她想起那个剽悍马奴的那双蓝幽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就犹豫了。她诚恳说道:
“我现在真的缺乏人手。北方是大辽最大一块土地,又是最难驾驭的地方。你的本事无人能及,只有你掌管西北胜任有余。只要你不怕吃苦。对你我有什么信不过?但是达览阿钵,契丹人灭了他的全族,他会忘记吗?”
胡辇也恳切说道:
“燕燕你放心,阿钵对我一心一意,有我在,他绝不会反叛,起码我能保北疆十年平安。将来我老了,那时皇上长大,你也站稳了脚跟,是用他还是不用,都由朝廷。”
“好,我答应你。让阿钵接替挞凛现在的位置。”这件事萧燕燕已反复思忖,早有了一个主意。她说道:“但是,挞凛还是西北军队最高统帅。我打算让他做一任内地节度使,然后就升任西北招讨使。姐姐你别着急,听我说完。挞凛的西北招讨使是兼任,他要留在朝廷帮我做事,西北无大事他不会去管。所以阿钵有实际掌管全军的权力。”
胡辇没有再说什么,燕燕毕竟燕燕,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