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从来都不是黑色,它是延展的深蓝色,就好像是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任凭什么都可以肆意的点染。但当皎洁的月悬挂在上引出满天星子时,任谁都不愿多添一丝一毫。
璀璨的星河覆盖着盛夏夜晚的草原,月无声静照。空旷的天地间除了燃起的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也只剩下那自由自在、豪放不羁的草原人的欢歌笑舞。
这是草原的盛典。在部落毡帐聚集处外的空旷原野上有人欢笑、有人呼叫、有人对饮、有人相舞、有人奏乐,自然也有人是闲暇者,只顾观赏而乐。
呼衍?祜古渠——一个英姿勃勃的年轻男子站在人群中与人交谈,时不时被所谈之人、之事弄得开怀大笑,时不时被问的语塞尴尬,也时不时与人因争论问题面红耳赤……但比起这些人生常态,他更为关注的还是那个坐在奏乐人群中、身着红白衣服奏着胡笳的女子。
乍一看这个女子与普通的匈奴女子没什么两样。但仔细一看,这个女子虽身着匈奴服饰,却是地地道道的汉家女。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自然典雅,这可是匈奴人无论怎样努力都不会拥有的。
这个女子欢笑的看着眼前一切,偶然对上祜古渠投来的目光会心一笑,绽开美丽笑容,满是欢喜。每到这时,祜古渠也会回以笑容,继续和人展开交谈。可当人们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神情后后,自然避免不了谈笑一番。
“修禄达,要是不想她被那么多臭男人围着,赶紧带她回去啊。”强壮的匈奴男人带着头打趣祜古渠一番。
祜古渠听到这番话,不自觉的叹气,一向刚毅的眼中流露出哀愁,还仿佛是有话而不能开口的无奈。
看到堂堂男儿如此神态,有人看不下去,轻锤祜古渠的肩膀给他加油:“你是男人,叹气做什么?我们嘠奇部落可没有那么多的偏见。汉人怎么啦,那可是你女人,而且她那么热爱匈奴,你还唉声叹气的,比女人还矫情。”
祜古渠为了他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违心的笑起来:“知道啦,我的好哥哥们。”
看到好弟弟振作起来,大家也都放心,开怀大笑的相互拥着去喝酒。
祜古渠刚饮过一杯酒,有人就说话:“我看你夫人也差不多要生啦,正好我那个也刚剩下个大儿子,要不你们来我的毡帐,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面对如此热心的关注,祜古渠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多说无用,喝酒致谢。可是当一大杯酒全部下肚之后,他哀愁的眼中几近泛出泪花。
“修禄达,感动了吧。”有人边喝酒边笑话这个比女人还多愁善感的男人。
祜古渠只顾与众人喝酒,他们说什么都充耳不闻,只是大笑,心里的思绪都在那个怀有身孕汉家女子的身上。
嘠奇部落的毡帐群四面都被草原包围,一边是染红了半片夜空的篝火晚会,另一边则隐约传来马蹄声。不久后,有一队人马在热闹的篝火晚会相对的方向进入嘠奇部落。
嘠奇部落的人几乎都去参加热闹的晚宴,只有守卫队的少数人留守在此。
本以为在这个世道都是来者不善,哪知道有人大呼:“护于,是护于的人马。”
听到同伴声音如此激动真切,加上曾经参军见过护于的守卫队队长也认出,赶快召人拿火炬迎接护于进入大毡帐。
匈奴左贤王,尊称护于,是匈奴地位仅次单于的人。而现在无人不知匈奴的大权尽在左贤王之手,单于也是依傍着左贤王才能够稳坐单于大位。
在护卫队的引领下,来自东王庭的人马悉数停在嘠奇部落的大毡帐前。
左贤王坐在健硕的骏马背上,用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视嘠奇部落的护卫队。
“嘠奇部落参见护于,护于安好。”充满着对左贤王的敬畏,护卫队与看守大毡帐的人异口同声的拜见左贤王。
左蠡向谷王看到左贤王没有开口免礼的打算,大胆的代替左贤王开口:“都起来,命人去请阿珈兰。”
众人起身后,都不敢去看马背上的左贤王,也不管贸然的说话。无奈之下,护卫队的队长开口:“请问向谷王,是阿珈兰老婆婆吗?”
左贤王驾临嘠奇部落,绝对不会是为了部落中那些其貌不扬的姑娘阿珈兰。只有数十年前陪孙女远嫁到嘠奇部落的阿珈兰婆婆,应该才是左贤王要找的人。
“去请吧。”向谷王看着一脸默然的左贤王,自动继续替他发话。
护卫队的队长命令守卫大毡帐的两人去请人,其后护卫队则被向谷王遣散,不必留下侍奉。
嘠奇部落的人走后,左蠡向谷王微妙一笑:“左贤王,我们到毡帐中可好?否则怕是没人赶来这里。”
左贤王与左蠡向谷王身后随从的人马都暗自发笑。恐怕这个世界上敢于左贤王如此的人,只有这个左蠡向谷王。
“向谷王留下,其余的人都拴好马匹,参加晚宴去。”左贤王下马,面色冷峻的走向大毡帐。
左蠡向谷王把马匹交给看守大毡帐的人后,紧跟着左贤王进入毡帐。
由于部落中的婢女都去参加晚宴,只好由留守的士兵侍奉在左贤王与左蠡向谷王身侧。而原本因为篝火晚会儿空寂的大毡帐,也因左贤王的到来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也有一些听到风声的人想要一睹左贤王的样貌而聚集在打毡帐外,渐渐热闹起来。
“笿儿木,你说阿珈兰会变成什么样子?”左贤王沉寂良久后充满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