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滚了一会儿,感冒药的效用好像发生了,堵塞好几天的鼻子通了,眼皮却也沈重起来。
(要锁门吗?)
我闭上双眼,沉沉睡去,脑中小剧场却未停止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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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也没人闯进来,不过我却是从睡梦中惊醒。
(糟糕!外头亮成这样!几点了?)
看了桌上的闹钟,已经七点了。
(惨了!早上的课要迟到了啦!)
开学至今我从来没跷课过,怎幺也不想让这个记录在今天中止。
我匆匆穿妥衣服,拿起袋子,打开房门就往外头冲。
离开房间后,我才发现对面的房间门敞开,里头不见人影,我穿过客厅,走到另一边的房间前。房间的棕色木门紧掩,我本想敲门,但转念一想,秦献民该不会跟一起睡在里头吧,一大早敲门也太失礼了。只是若是不叫秦献民起来,别说搭车回学校,我连出秦家大门都有问题。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敲了秦献民的房门。
「叩叩」声迴荡在寂寥的晨光之中,房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只得更用力一些,再敲了一次房门。
房里这次总算有回应了。
「谁啊,干嘛敲门?」
这模糊的声音,听起来是秦献民在说话。
我向房里喊道:「我是鄢缙彦。」
「那幺早有什幺事吗?学弟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是我想问学长怎幺出门搭公车到学校,我早上有课。」
房门忽然「啪」的一声打开,里头站的是一头乱髮,戴着厚重眼镜,微睁着惺忪睡眼,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穿一件贴身运动短裤的秦献民。
我从旁边隙缝偷瞄秦献民的房间,单人床上除了凌乱的棉被之外,并没有的身影。
秦献民伸手搭上我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你感冒好点了吗?」
我的喉咙还有些痛,头也还在晕,身体也不是太有力气。
我摇了摇头。
「既然感冒还没好,就在这里多休息,别去学校把病毒传给别人好吗?」
「可是没去上课…会跟不上进度……。」
秦献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学教授的废话很多,不会都在讲正课,你脑筋这幺好,向同学借个笔记就补上了。你是被长期以来的生活习惯制约了,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可以过得自在一点,没去上课是大学的常态,况且你是生病,拿医师证明去请假就可以了,不会因为没去而贬损你的好学生形象。」
秦献民的话实在不无道理,只是……。
「好啦!别多说了,快回去睡觉吧,睡个回笼觉起来,感冒就好了大半啦~」
我杵在房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秦献民见我不动,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倒退了几步,他「碰」一声关上房门。
秦献民的声音从房里传出:「快去睡啦,别在那里发楞了,我要睡了,不陪你啦。」
我傻傻看着房门,心中满是无奈。
秦献民不理我,我也没办法,只得回房去了。
我拉上房里的窗帘,隔绝外头明亮刺眼的秋日阳光。
只是再次躺回床上的我,却再也睡不着,脑中不断乱想着。
我坐起身来,拉开窗帘,看向窗外。主卧室的落地窗外有个小阳台,我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稍稍往下一看,离阳台不远处就是笔直的林荫大道,车辆熙来攘往,完全体现了台北城的拥挤与热闹。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身体犹虚的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只得回房拿出外套穿上。
睡不着,又没事做,我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碳笔和绘图纸,靠在阳台边,描绘起难得欣赏到的都市光景。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能够独处的时光了,我回想起高中时代静静待在村子里外,画上半天图的悠闲日子。
老眷村的閑适,真是令人怀念啊。
速写完一张市容,打算再画马路一侧的景色时,我的五脏庙竟咕噜咕噜呼喊了起来。生病的这几天,我既疲倦且喉咙发炎,饭菜甚少入口。今晨感冒好了大半,饿了几天的肠胃自然就向我大声抗议了。
我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的房门仍然是开着的,我这才意识到她早就不在房子里,应该是去上课了吧。
至于另一头秦献民的房间,房门仍然紧闭。
我在房间前面不断兜着小圈子,心里踌躇着是否要敲门。
走着走着,房门忽然「刷」地一下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着实又把我吓了一跳。
(待续)